不过,聪明的她同时也明白,骆冠凌心中依然对她的残疾有障碍。只要那个心结未解,他就会一直对她若即若离,那么他和她的感情就不可能稳定长久。
她真心希望自己的夫君能以她为傲,并像接受她身体的其他部分一样坦然接受她的残缺,如果他不能做到这点,那么她就不能轻易地放出自己的感情。
她的要求不多,只是公平的对待,而目前他对她是不公平的。
「哦,姑爷来了!」就在她神游之际,青红突然低声说:「奴婢先回避啰。」
傅悠柔没来得及回应她,因为骆冠凌已经走进来了。
平日他从来没有在这个时间来找过她,所以傅悠柔感到好奇。
「妳还好吗?」骆冠凌走到她身边,在距离她约三步的地方停住。
傅悠柔看着他,微笑着点头,而她的心却很痛──因为他目光中的迟疑。
难道他在后悔为了自己而得罪朋友吗?还是后悔因此表露了他的真感情?
「我来告诉妳,我要离开几天。」骆冠凌说话时眼睛一直回避着她的目光。
听说他要离开,傅悠柔的眼睛一黯,但笑容仍挂在嘴边。
骆冠凌继续说:「是到洛阳去验货……估计三、五天后就回来。妳、妳自己多注意身体,出门要小心,不要太晚回来。」
傅悠柔点点头,笑容不减。
骆冠凌的目光终于转到了她的脸上,先是她的红唇,然后落在她的眼睛上。
他们的目光紧紧地胶着在一起,空气里充斥着紧绷与激情的火花。
可是他很快就移开了目光,不带感情地说:「晚上睡在大床上。」
然后他掉头匆匆走了。
看着他的背影,傅悠柔觉得自己快要哭了。
她才不会去睡那张大床!她根本就不在乎自己是睡在椅子上还是草窝里,她只在乎他对她的态度。
此刻,沮丧和挫败令她浑身无力,彷佛身上所有的力气都被骆冠凌的冷漠抽走了。
她无力地放下针线,将脸靠在屈起的双膝上,嘴里发出了无声的叹息。
她明白了,要得到她的夫婿的心,她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可是,这一生,她只会嫁一次,因此无论成败,她都得奋力一搏!
第六章
骆冠凌一去数日不回,骆府却来了傅悠柔不乐见的人──樊苗苗。
晚餐时,当樊苗苗不经通报径自来到饭厅时,傅悠柔大吃一惊。
而樊苗苗一进门,就当着骆老爷和傅悠柔的面,跪在骆夫人的面前。
「姑妈,我知道以前是我不懂事,总是和您顶嘴,现在我会改正,您不要不喜欢我,不要再把我送回家去,好不好?」
此刻的樊苗苗与二十天前大闹婚宴时相比,确实显得乖巧了许多,也瘦了许多。
骆夫人叹了口气说:「苗苗,妳是我樊家唯一的女儿,姑妈怎么会不喜欢妳?可是妳长大了,总是要许配人家的,妳爹爹、哥哥们已经在考虑这件事,姑妈又怎么能留妳长住呢?」
一听姑妈说要她嫁人,樊苗苗眼里充满了泪水,瞥了傅悠柔一眼,毫无顾虑地说:「我不要嫁给别人,我只喜欢表哥,从小就喜欢!若非姑妈将我送走,表哥娶的人一定会是我!」
听到她的话,傅悠柔表面上平静如常,可内心却有如万箭穿心般难受。
想起那日茶楼上,骆冠凌的朋友们所说的话,她无法不心生疑虑:苗苗那么自信的神态,那么肯定的语气,那么凄苦的眼神,是因为她一厢情愿地希望嫁给骆冠凌呢?还是他们之间早已有了某种默契?
如果是后者,那么骆冠凌对待她态度上的反反复覆就有了凭据,那么,自己算什么?真的只能成为他的「侍妾」吗?!
骆夫人面对侄女固执的想法,则是暗自叹息:毕竟还是任性的丫头!
她看了眼平静坐在一边的儿媳,对樊苗苗好言相劝道:「那都是过去的事了,如今妳表哥已经娶妻,他们相处得很好,妳就不要再打扰他们。姑妈不逼妳马上回去,等过几天妳兄长自会来接妳回去。」
「不要,我已经给爹爹和哥哥留了信,说我要在姑妈家,他们整天忙生意,根本就顾不上我!」
听她这么说,骆夫人也不好说话了。哥哥跟两个侄子都太顾着生意,确实忽略了这个自幼丧母的女孩。况且男人粗心,总以为满足她的要求,由着她的性子,让她高兴就行,可是,女孩往往更需要家人的关心。
她无奈地说:「那就先住下,看妳爹爹怎么说吧。」
玫娘当即唤来个小丫鬟,让她照顾樊苗苗住下。
还是和原来一样,樊苗苗依旧住在北院骆老爷夫妇院子的厢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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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苗苗的到来给骆府带来了不少生气。她是个爱动好说、性格外向的女孩,尽管她保证再也不顶撞骆夫人,可是俗话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没两天她就忘了,因此骆府中又时时可以听到被逼急了的骆夫人的「河东狮吼」。
「苗苗,『雪球』要捉老鼠,妳不可以把牠关在自己的房里!」
「姑妈真是的,捉老鼠又用不了一整天,让牠跟我玩玩不行吗?」
「苗苗,告诉过妳不可任后门敞开着,妳为什么总是不听?」
「后门去芙蓉园最近,关着多不方便。」
「妳给我闭嘴!否则我马上让人把妳送走!」
骆夫人最后这一句话总能收到立竿见影的效果,每当她这么说时,樊苗苗会立即住口,再不高兴也会毫无异议地按照姑妈的指示去做。
「妳不要笑我!」
一次,当傅悠柔看到她们的争执又以这样的方式结束,而忍不住露出笑容时,樊苗苗立即将火气转向了她。「幸好妳是个哑巴,否则妳会比我更惨!」
面对她的怒气,傅悠柔并不生气,依然微笑。
从小就知道自己无法在唇舌上赢人分毫,于是微笑成了她自我保护的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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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外出接货的骆冠凌怎么也没想到会一去就是半个月,每天忙碌的奔波中,他却时时想着家,从来没像现在这样急切地想回家。
就连随他同来的兴旺等人都笑他成亲后变得恋家了,忠阳更是取笑他心里全是他的夫人。
他未作解释,但心知他们的话没错,导致他思家心切的原因确实是他那名不副实的娘子。
现在,他终于确定了自己的感情,他在乎她!
离开她的这段日子里,他才真正明白她早已潜入他的心底,融入了他的思想。他与她早已是分不开的整体。
晚上听不到她的呼吸,感觉不到她的存在,他便难以安睡;白天见不到她的笑脸,听不到她的铃声,他则感到空虚。
她会不会又去看戏忘记回家?会不会固执地睡在椅子上,像他一样跌下地?
他后悔离家前没有好好交代青红要强迫她睡到床上,外出时要早点回家……
而随着对她的思念与担忧的加深,他发现自己已经不再对她的缺陷有厌恶或失望的感觉,现在他唯一渴望的就是早日回家,早日见到她,早日让她成为他实至名归的夫人!
难道是分别让他清醒?这真是他始料未及又令人心情雀跃的变化!
可是当他终于回到家时,迎接他的却是一场大混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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