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铃钤钤……
毕雅夫瞪著手机,烦躁地在饭店房间里走来走去。
家里电话没人接,小猫的手机也没人接,现在这是什麽情况?
小猫会不会出事了?最近几个月,他总觉得她不像以前那麽快乐了。
毕雅夫切断电话,又重拨了一次小猫的手机。
铃铃钤、钤钤钤、钤钤钤钤铃钤钤钤钤钤钤铃……
在手机几乎要把他的耳朵震聋之前,电话总算是被人接起了。
「喂。」
一个男声接起了电话。
「……」毕雅夫皱起眉,俊容上才扬起的笑意在瞬间凝结了。
「喂,请问你找哪位?」
「我找褚妙妙。」毕雅夫口气冷硬地命令道,眼眸如冰。
「她现在不方便接电话。」
「你告诉她,我是毕雅夫,她会接的。」毕雅夫口气低沈,脸色很难看。
小猫居然为了一个男人不接他电话!
他有哪一段恋情,是她不知情的吗?她现在居然给他搞这一招秘密恋情,一点都不够意思。
毕雅夫愈想脸色愈铁青,等待了许久,褚妙妙虚弱如雏猫的声音才响起。
「喂……」
「妙妙,你怎麽了?」她不对劲。
「毕雅夫……」褚妙妙才喊了他的名字,声音就又再度崩溃了。
她在电话那头泣不成声,哭得几度喘不过气来。
她的个性那麽倔,怎麽会在别人面前哭?会不会是她被人欺负了?
担心和怒意同时袭上毕雅夫的心,让他坐立难安了起来。
「妙妙,怎麽了?发生什麽事了?快说啊!」他抓著手机,著急地在室内团团转。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没有好好照顾阿波罗。」
一听到她没事,毕雅夫先松了口气,接著柔声问道:「阿波罗怎麽了?」
「我带它去公园散步,它跑到车道上,一辆违规右转的车撞到了阿波罗……」
褚妙妙带著抽泣的句子,模糊地像是从外太空飘来的语言一样。
他听不懂她的话。
毕雅夫头一晕,整个人蹲到了地上。
「阿波罗现在!」他嘎声问道,瞪著自己发抖的手臂。
「阿波罗……死了……」褚妙妙哭到连简单的几个字都说不好。
毕雅夫紧抓著手机,茫然地看著窗外的夜景,脑中空白一片。
「毕雅夫?毕雅夫!」褚妙妙的声音害怕地呼喊著。「你怎麽了?你还在吗?」
「我还在。」毕雅夫勉强自己说话,并挤出一个微笑。
「我应该系住阿波罗的……我不该让它乱跑的。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妙妙。」他打断她的话,颤抖地像被关在冷冻库里一天一夜了一样。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你现在去订机票,过来找我。」他说。
「什麽?」
「现在到日本不用签证,我上个月帮你办的那本护照在书房的第一个抽屉。你订好到成田机场的机票,再告诉我飞机抵达时间,我去接你。」
「我……」
「我想你在我身边。」他握紧拳头,因为怕自己在电话里哭出声来。
「好,我马上去订机票。」褚妙妙说道。
「我等你电话。」
毕雅夫挂断电话,倚在窗台边,从皮夹里拿出妙妙和阿波罗的合照。
照片里的妙妙,搂著阿波罗的颈子,露齿笑得好阳光。
阿波罗吐著舌头,聪明的脸孔贴在妙妙颊边,大大的眼睛看起来像是正在对著他微笑一样。
毕雅夫握紧拳头,想起他总喜欢载著阿波罗和妙妙在半夜出发,一起到海边看日出的情形。
他想起——阿波罗最爱在沙滩上打滚。妙妙爱吃鱼,阿波罗也老是跟著嘴馋。
他想起——阿波罗对於无刺蒸红鲷鱼片简直是疯狂。
他想起——他每次一回家,阿波罗总是和妙妙比赛谁先跑到他身边。
阿波罗是除了她之外,和他的生活最紧密相关的「人」了。
毕雅夫无力地滑坐到地上,双掌捂住脸庞,肩膀不停地抽搐著。
他捶打著胸口,因为觉得喘不过气来。
失去的心情,怎麽会如此痛不欲生呢?
泪水从毕雅夫的指缝间不停地滑出,无声地消失在地毯上。
从对他没有亲情的爸妈身上,他应该从小就知道在乎了之後,又再度失去,是多麽刻骨铭心的痛苦啊!
那他干麽还笨到要再度付出感情呢?
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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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雅夫在半夜时分,在机场接到了褚妙妙。
站在入境处的她,裹在黑色外套里,面容苍白,唇无血色。
褚妙妙一看到他戴著墨镜,马上知道发生了什麽事。
她飞奔上前,张大双臂,用力地搂住了他。
他说不出话来,只有微红的鼻尖及粗重的抽气声泄漏了他的情绪。
「我们走……」他哽咽地说道。
一路上,她紧紧拉著他的手。
回到饭店房间後,褚妙妙伸手拔去了他的墨镜。
一双红肿得像核桃般的眼睛,镶在他俊美的脸庞上,显得极不搭称,却也异常地让人觉得悲恸。
褚妙妙搂著他的颈子,把他当成小孩子一样地搂抱著。
「哭成这样很丑,小心没有女人爱你喔!」她故作轻松地拍拍他的头,自己的眼眶却也是红的。
毕雅夫握抓著她的手,嘎声说道:「我不要别的女人,我只要阿波罗……」
褚妙妙的眼泪瞬间夺眶而出,两个人交颈倚偎著,默默流泄著他们的伤心,也静静地互相安慰著。
「我以为我对於失去这回事,不会再有感觉了。」他颓下肩,无力地像是三天未曾进食一样。「我一定是笨蛋,否则怎麽会养狗呢?」
褚妙妙抚著他颤抖的脸庞,不舍地亲吻著他的额头。
毕雅夫靠在她娇小柔软的肩膀上,像孩子一样地牢牢抱著她的手臂。
「想哭就哭吧。」她将下颚抵著他的发丝,柔声说道。
「我刚才哭太久,现在哭不出来了。」毕雅夫睁著水红的眼,仰头瞅著她。
那两道太依赖的眸光,像一张网瞬间笼住了褚妙妙的心。她咽了口口水,心跳像一阵乱鼓狂击,奏得她六神无主。
「那我们就来喝酒、听音乐吧!」
褚妙妙飞快地跳下床,不敢再待在他身边。现在不是她意乱情迷的时候!
她狂风似地拿出随身携带的「塚田高哉与他的TAU乐团」CD、随身听、小型喇叭,故意让自己忙得很起劲,免得他发现她有任何不对劲。
压下音乐播放钮,她从小冰箱取出啤酒,塞到他的手里。
他的啤酒拉环还没打开,她已经仰头喝掉了大半罐。
「过来。」毕雅夫朝她伸出手,不明白她干麽站得离他那麽远。
褚妙妙看著他伸出的手,看著他脸上渴望人安慰的神态。
她心一紧,拚命地强迫自己不许对他流露出任何的爱恋神色。
「转过身去。」她命令道,不想他发觉她的异样。
毕雅夫依言转过身,褚妙妙则往前跨近一步,与他背靠著背坐了下来,手里的啤酒铝罐早已被她捏成了半扁状态。
仰望星空,想念你。很难梦想到明天,我们的未来会怎麽样。闭上眼睛自言自语,泪水使你的笑容变得模糊……(注四)
CD里传来的乐音,用日语这麽唱著、这麽唱著。
技巧简单的日语吟唱声,淡淡的钢琴声,舒服的和声,让人掉入蓝色的忧愁河流里。
不懂日语的她,无言地喝著酒。
懂日语的他,无声地掉著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