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全被芙亚的行径给吓坏了。
“戴维斯小姐,你太没礼貌了。”金发女郎寒着脸骂道。顺势站了起来,偎向拓尔。
芙亚昂起下巴、噘着嘴,不理会金发女郎的抗议。
“咪咪,你坐下。”拓尔的眼睛从没离开过芙亚那张写满倔强的脸孔。
金发女郎咪咪迟疑了一下,才坐回座位,静观变化。
“诚实高贵的英国淑女,我想,你这种行为代表你默认了自己的罪行。”拓尔眯着眼,讽刺说道。
“至高无上的奥丁伯爵,请你再仔细看一遍,我自始更终都不曾说过我父亲要来。”芙亚也学他眯眯眼,以牙还牙地冷哼。
“我为你父母感到难过,竟然有你这种死不认错的女儿。”
拓尔边摇头边拿起卷宗,不经意地瞄了信函一眼,蓝色大眼倏然起了变化……
“你的同情心还是为自己保留吧,亲爱的伯爵大人。”芙亚没有错过拓尔眼中细微的变化,幸灾乐祸地笑道。
他发现了!
哈哈,可惜为时已晚,混血女郎的脑袋终究比横行海上的野蛮人来得灵光。
拓尔合上卷宗,整张脸都黑了。没错,她自始至终都没骗他。
“你哪里学来的招数?”他把卷宗往桌上一掷,气得七窍生烟。
芙亚耸耸肩膀,一脸得意地望着惨败的敌人。
眯咪连忙拿起卷宗来看,却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其他宾客见情势急转直下,咪咪又一脸茫然的模样,急忙抢过咪咪手中的卷宗来看,可是,卷宗在餐桌上传了一大圈,大家还是不明白,这封信件藏有什么玄机吗?
“你比我想像的还要厉害。”拓尔虽然气得像座即将爆发的火山,他的语气中倒也有几分钦佩。
“M。DAVIS……你可以告诉我,你这古怪的把戏是打哪儿学来的吧?”
这种阴险的伎俩可不是挪威人想得出来的。
“从电影片名得来的灵感。”芙亚想起自己拿了他一百万英镑,大发慈悲,道出了灵感来源。
“电影!?”拓尔一听,眼珠子几乎掉了出来。
“对,从电影M。BUTTERFLY(蝴蝶君)得来的灵感。”
“蝴蝶君”的故事与片名皆脱胎于普契尼的歌剧“蝴蝶夫人”,讽刺意味极为明显。内容叙述西方男人受到普契尼歌剧的影响,对东方女性普遍抱有病态的幻想,某位深深喜爱蝴蝶夫人的西方外交官到了中国大陆后,爱上一名京戏女伶,两人不但相恋、还同居数年,故事从东方发展到西方,这名西方男子甚至还为“她”窃取国家机密文件,最后,才发现他心目中的蝴蝶夫人竟然是个男人……
片名M。BUTTERFLY,点出雌雄难分、暧昧不明的身分,芙亚暂且偷来用一用。
拓尔真败给她了。 “你的确有点小聪明,但是,我要的人是你父亲劳勃,不是你。”
“伯爵大人,你愿意付一百万英镑的酬劳给我父亲,是因为你认为他可为你找出别人找不出的答案、对不对?”
芙亚胸有成竹地问。
“当然。”拓尔答复十分爽快。
“所以,如果我也能找出答案,应该也值得这个价码罗?”
芙亚眨眨灵活的大眼,绝美的脸孔绽放一朵异常妩媚的微笑。
“哼……”拓尔俊美的脸孔浮现冰雪般的笑容。“你根本做不到。”他忽然举起右手,朝座上那几位中年男女一指,毫不客气地说:“你看看他们,他们的年纪和你父亲差不多,大半辈子都在海洋中度过,在专业领域上倍受肯定。可是,连他们都无法确定沉船的原因,凭你一个黄毛丫头,查得出什么来?”
座上宾客一听,尴尬地互看几眼,他们实在不知道拓尔的话,究竟是褒还是贬?
“伯爵大人,你会这么想,可能是因为你不知道我的经历,找就自我介绍一下吧。”芙亚故意装出一副必恭必敬的模样,然而,任谁都看得小她在挖苦拓尔,让拓尔看得火冒三丈,恨不能一把掐死她。
“我毕业于薇特大学海洋系,专攻轻型船只的海上安全学,这次失事的木船正足我擅长的范围。如果你认为我年纪轻就没经验,你可就大错特错。我从五岁起就开始担任我父亲的助理。这几年还随他飞到世界各国从事救难或研究的工作,其中几次,还是因为我发现了大家忽略的线索,才让真相水落石出。”
受过西方教育的人原本就比较懂得推荐自己,再加上情况紧急,芙亚势在必得,便毫不客气地道出自己所有的辉煌事迹。
拓尔的蓝眸眯成一线,微微上弯的唇角不时动了动,他以一种非喜亦非怒的神情打量着芙亚,冷静的外表令人猜不透他的想法。
芙亚睁大澄净的蓝眸,正在想是否要举出更多实证,强力推销自己。
他对她难道真的一点情愫都没有,只是习惯性的调情吗?不知怎地,芙亚忽然想起他吻她的情形,充满斗志的心蓦地消沉。
那是她的初吻,而他是二十几年来唯一令她感到心动的男人,可是……
“今天早晨,我在峡湾遇到一个热情睿智的男人,他告诉戏,当别人不相信我有某种能力时,最好的说服方式就是做给对方看。”芙亚扇扇密睫,继续道:“人生聚散如浮云,我深深明白,那位热情睿智的男士已从我生命中彻底消失,我们再也不可能相逢,但是,我会永远记住他给予我的鼓励和信心。”
或许受到她多愁善感的母亲影响,在芙亚坚强勇敢的个性中,也掺杂了一丝感伤。
“原来你们一家全是诗人。”拓尔讽刺地冷笑。
“其实不再见面也许是上帝最好的安排,这样,我心中的他会永远保存着完美的形象。”望着一脸讽刺的拓尔,芙亚的心好痛,她决定关闭自己的心扉永不再接纳他。
“够了!”拓尔不耐地低吼,“好,你想证明就证明吧!我先警告你,我花一百万英镑可不是要请个实习生。既然你敢拿这个价钱,就得达到我的要求,别妄想我会给你任何特别待遇。”光看她花貌雪肤、身材曼妙,他就一点信心都没有。
“冬天快到了,海水会冷得令你无法忍受,尚未找出沉船原因前,我绝对不会把船拖上岸,你自己最好要有心理准备。”
“我会找出答案来。”芙亚赢了,心底却没有一丁点预期中的喜悦。
她会找出真相,然后,毅然决然飞回英国去……
“如果你想知道关于沉船的情形,在场的贵宾可以帮助你,你们边用餐边聊,我先失陪。”拓尔摆着一张扑克牌,昂首阔步走了出去。
咪咪瞄了芙亚一眼,追了出去。
芙亚失神地坐回椅子中,心头空白苍茫……
树叶全落光,光秃秃的枝桠在秋风中显得有些凄凉。
深秋的院落传出苦苦哀求的声音:
“关,求求你开门,你已经两天没吃东西了。”劳勃边敲木屋的门边哀求,心力交瘁的他在一夜之间足足老了十来岁,看起来像个无人理睬的老头子。
锁在木屋内的妻子半句话都不答,任他求了一整天,连出个声音都不愿。
“关,你别这样。”劳勃跌坐在门前台阶上,憔悴的面孔埋在掌心中,“我知道你没病,我知道你只是在躲避,关,别这样,请你敞开心门接纳我……”
天色逐渐幽暗,夜色像潮水般聚拢。劳勃的心沉重如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