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外头自说自话,也不知道吸了多少臭气了。”柳湘湘边走边松开被抓的手腕,心里觉得好笑。“我有一罐甜话梅,可以给你含在嘴里,驱驱臭味。”
“我不学女人吃甜糖。”
“那不是甜糖,我也不常吃,只是带着备用,有时候满嘴药味,或是药太苦了,我就会含上一块,话梅味甘,清香开胃,你胃口不好的话,也可以吃上一块……”
“别念了,你好不容易安静下来,现在又要吵人了?”
“我不会吵你的,如果你不想吃甜话梅的话,我们可以去买蜜梅,不过,蜜梅也是甜的,你又不爱吃甜,那就买紫苏梅好了,紫苏梅较酸,或者买酸梅也可以……”
“还吵?”他又拖起她的手。“回房练功了。”
“我自己会走路呀!”好有力的大掌!柳湘湘这次挣脱不了,只好在客栈其他客人的奇异目光下,任凌鹤群拉回房间。
脸红手热,心也热了。
第四章
柳湘湘实在不明白,为什么她总是在凌鹤群的怀里醒来?
十多天了,她每天都很认真地练功,白天他教心法,让她自己练习,晚上他就坐在她身后帮她导气。每天晚上,她不断告诫自己,一定要打起精神练功,不能打瞌睡,可是日复一日,她还是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凌鹤群早就不订两间房了,他就是大大方方提了包袱进来,晚上照样跳上她的床,白天照样把她骂醒。
“喂!病娃娃,你头发伸到我的鼻孔了。”
柳湘湘又是慌地跳起来。“你怎么又在这里?”
“你要我说几遍?”凌鹤群伸个大懒腰。“你练功不力,我帮你引导气息,是要你自己学着引导调理,不是让你好好睡觉!谁知你每次练着练着就往后倒,叫也叫不醒,我都被你压疼了,还满身瘀血。”
“你瘀血了?”柳湘湘难为情地低下头。“痛不痛啊?我先帮你揉一揉。待会儿请客栈煎个九层塔炒蛋,九层塔行血,鸡蛋补身……”
“你要叫他们煎蛋就煎吧!你脸色苍白,才该行血。”凌鹤群跳下床,照样做起了舒筋活骨的功夫。“我也不用你揉,你那个小手劲儿,连蚊子也打不死。”
“我身子不重,所以力气小……”柳湘湘似乎抓到一点头绪。“我既然不重,就算不小心睡倒在你身上,你可以把我推开呀!”
“谁说你不重?”睡着了,病娃娃就变成泥娃娃,推也推不动了。”他忙着甩手甩脚。“我的手都被你压麻了,再这样下去,我迟早血路不通,废了手脚。”
“不会这么严重吧!血路不通、活血化瘀……应该要吃桂枝葆苓丸,我找给你吃。”她听得着急了,拿了药箱子要找药。
“那是女人的药,我不吃!”
“吃个几天,看看成效嘛!”柳湘湘正在翻找,突然隐约记得,她并没有压住他的手臂。
每当午夜梦回时,她知道自己睡在一双臂弯里头,而那两只手臂圈住她,替她挡住了所有的寒意,暖和了她冰凉的身子,让她睡得格外温暖而舒适。
偶尔,那双手会在她的肩臂上滑移,抚着她长长的头发;仿佛,脸上有着温热的触动,柔和的指尖轻轻滑过她的脸颊……
她总以为那是梦,从没被父母拥抱过的她,不知道什么是拥抱的滋味,而在梦中,她尝到了。她不愿醒,害怕那温暖会消散无踪,于是,她紧闭着眼,在那温柔的抚触中,再度沉睡。
难道那双手?
“你……你半夜偷摸我……”她的眼睛红了。
“你发什么春秋大梦?我每天赶车累得要命,还得张罗你那难伺候的肚子,晚上又要教你练功,睡觉也被你压得半死,我都睡昏了,还摸什么?”
“你睡觉做了什么,你当然不知道了。”
“奇怪了,我都说没摸你,你这么大声嚷嚷,别人都以为你被摸了。”
“你每天和我同宿一室,我……我……还有什么面子?”柳湘湘终于掉下眼泪。
“不准哭!”他走上前,举起衣袖粗鲁地抹去她的泪水。“哭泣伤神,伤了神身体就弱,身体弱又要胡乱香药丸,这些天练的功夫都白费了。”
“你好凶。”她忍住了泪。
“我本来就凶,你又不是不知道。”他盯住她的泪眸。“你敢掉眼泪,再给我生病的话,我就把你放在半路上,让你给野狗叨走。”
“可是……我们不能住在同一个房间,被人看到了难为情啊!”
“谁又认识你了?每次进到客栈,掌柜的就喊公子、夫人,不然就喊少爷、奶奶,还有喊哥哥、嫂嫂的,也从来没听你出声反对。”
“那是省得麻烦 嗦。”她脸蛋又泛起淡淡的红晕。“免得愈描愈黑,人家反而误会了。”
“这就是了,你还 嗦什么?”他打开窗子透气,清晨爽冽的气息立即飘进房里。“你别给我玩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把戏,我看我姐姐玩得太多次了。”
“什么上吊的把戏?你说给我听听,好像很有趣的样子。”柳湘湘兴味十足。
要是教了你,这还得了?凌鹤群嘀咕着,转身走向房门,嚷道:“要不要上茅房?不上的话,就乖乖到床上打坐练功!”
“等一等,我找到桂校在苓丸了,你先吃几颗,外头风冷,先活活血路也好。”
“自己一身是病,还管得了别人脑袋疼?”他理都不理她,大步走了出去。
柳湘湘只好把药丸塞日瓶子里,再走到窗前,伸出双手测探屋外的天气。
今日天阴,她掬得了一手凉风,也感受到凉凉的湿意,但她并不冷,再握了握手掌,手心手指都是温热的。
不知道是练功有效,抑或天气渐渐暖和了,虽然体力依然虚弱,但她已经很少畏寒,而且连续十五天没有病倒,更是前所未有的纪录。
她满意地笑了,站在窗前学凌鹤群大口吸气,心满意足。
“病娃娃,不要站在那儿吹风。”一只大掌把她拉了回来,顺便为她披上一件外衣。
“我不冷,这空气挺清新的,是你叫我要常常吐秽气,吸清气。”
“要吸清新的空气,到山里再吸。去!先把身体练好了再说。”
“快,再教我下一个口诀。”她笑容满溢,容颜娇艳欲滴。
凌鹤群目光一眩,忙眨了眨眼,唉声叹气地。“学习兴致这么高?我把整套心法教给你,太师父可轻松了,最辛苦的就是当徒孙的我了。”
“有事弟子服其劳,你年轻力壮,既然你可以为师父他老人家分担解忧,就不妨量力而为,师父他一定很开心……”
“你真 嗦!不用你教训我,快坐好,要教你了。”
新的”天开始,外头阴雨,在柳湘湘的心底,可是一个大晴天呢!
*** 在阴雨泥泞中,凌鹤群好不容易找到一间客栈。
跑堂的笑容满面招呼着:“客倌要住房吗?你们一对夫妻正好,敝店只剩下一间客房了。”
“一间就一间,快订了下来,先上壶热茶吧!”
回头看到柳湘湘哭丧着脸,他笑道:“我本来想听你的话,打算订两间房,可天不从人愿,你只好再将就一晚了。”柳湘湘知道自己一定要脸红了,只得低下头坐下,不再说话。
伙计上来一壶热茶和四碟小菜,凌鹤群看了忙道:“凉拌小黄瓜不要,这个腌萝卜也不要,花生留下来。嗯,这碟小鱼干,把辣椒剔掉了再端过来,等一下,辣椒仔也要剔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