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事?哪有什么好事!”方子杰口气不善地应老刘。
还不就那样,有什么好事可言?若说坏事倒有,一思及刚才的那一幕,他眉头一紧、拳头一握,恶狠狠地瞪着心中的杨邵,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老刘并没被他的口气吓着,接着道:“既然没什么好事,为什么杨邵少爷这几日老在咱们大楼前站卫兵?”
“杨邵?”
“是他没错,这些天我来接你时,都见到他在门口观望。”他没察觉出方子杰有些异样。
听老刘一说,方子杰心头的疑惑有了解答。
难怪洁如如此自然地上了他的车,大概洁如同杨邵已不知在何时熟起来,杨邵那花花公子才天天来接她。而重要的是,他竟浑然不知!本想现在将她摆在自己的身旁该是万无一失,不必像从前还必须百般用计去调查她的生活,甚至加派自己的表妹接近她,成为她的闺友,严密挡去她周遭的闲杂人等。为此,他还得忍受他这位刁钻表妹的嘲笑!
想到这些,他心中难耐的怒火燃烧得更加旺烈。“老刘,转回公司,我有事要办,要回去开我的车。”
“是。”老刘再度由后视镜看了看方子杰,不知自己是否说错什么话,不但抒解少爷的心情没成,反倒见他怒气愈旺,只得乖乖听从吩咐,不再多嘴。
方子杰一路将车直开至洁如住处,见她屋内并无灯光,心知她同杨邵两人可能正一块儿进餐。他冷着眼,将车停靠在隐蔽处,双手趴在方向盘上,试图压抑心头怒火,头顶在手背上,眼睛一刻也不离洁如住处的巷口。
约莫一个多小时的等待,才见杨邵的座车驶来停在巷口。
门很快地被打开,洁如下了车,对车内的人道:“谢谢杨先生的这顿饭,今晚我很开心。”
车内的人或许说了些什么,但方子杰听不见,心头火已令他丧失理智。原本听洁如喊杨邵为“杨先生”,心下觉得两人之间或许并非十分熟稔,但再听洁如说了句:“今晚我很开心。”他的心情立刻转为狂怒。
洁如目送杨邵的车离开,转身走回住处,浑然不知有人从阴影中走出,正悄悄地靠近自己。
方子杰突然大力拉住洁如纤细的手臂,把她往自己怀中拽。洁如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吓住,正待喊叫,一只大手捂上她的嘴,直把她拖向一辆车子。洁如惊恐万分、不停挣扎,不知是什么人攻击了她,只觉得这车分外眼熟,有些似曾相识……她猛地抬头看这只大手的主人──是方子杰!
方子杰走向车子,将她推进驾驶座旁的座位,砰的一声关上车门,自己迅速上了驾驶座,踩紧油门,车子瞬时弹出了窄巷。
“你做什么!”洁如惊魂未定,只见方子杰油门愈踩愈紧,车速直线上升。“停车!快停车!你要带我去哪?”她大喊。
他总是带给她奇异的感受。
工作时严厉无比,她时时刻刻处在巨大的压力之下,心知稍有不慎,出了错,他可不会轻易饶人;而工作之外他的举动却令人十分费解,奇特的温柔眼神、勾人魂魄的微笑,虽然这是少之又少的情况,但在公车上、顶楼夜景,以及现时他疯狂的态度……不明白,她真的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和他是否有着自己不知的牵连?
他似乎总能挑起她特殊的情感,这是她自己也摸不着头绪的心思。
对于洁如的喊叫,方子杰置若罔闻,他一语不发,眼光直瞪着前方。
洁如见他如疯了般,也不回答自己的话,只是拚命加速,直觉地她闭上了嘴,至少这不是个争吵的好时机,千万别让这疯狂的驾驶分心才好。
就这样,一路疯狂的速度,车外风划过车体发出的狂啸对峙着车内的静默。
其实方子杰心中也没什么目的地,只是丧失理智地想把这个美丽的小女子带到只属于他的世界。狂飙着,他尽量选择偏僻的路行去,渐渐地他开往基隆渔港的方向。
车子风驰着,车内的默然使方子杰理智逐渐恢复。
一阵疯狂的怒气渐趋平静,他放慢了车速;较之先前的狂乱,车子仿佛能反应主人的心绪,洁如感到一种温柔似在蔓延。
到了港边,早已放慢的车速缓缓煞住,感觉得出驾驶的温柔。
“你疯了……”带着颤抖,洁如发出的声音竟有些沙哑,但她已确知身旁的这个人现下应该没有方才的攻击性。
方子杰不语,只默默地瞅着渔港。水波映着月光泛出银色光芒,一波又一波,浪浪相击,在岸边激出细小的浪花。他对于自己的失控产生了厌恶,怎么会……他怎么会失控至此?锁着眉,他深深地自责。
“吓坏你了……”他幽幽说道。
他话中的温柔让洁如更定了心,她抚了抚胸口,对于方子杰的反覆,她现在已有些习惯。
“发生什么事了吗?”她关心地探问道,但依然带着些微恐惧。
不知为何,他深沉的面容竟勾起她心中的寸寸涟漪。
他转头看她,不由自主地将她拉进自己的怀中,轻轻地拥着,像是捧着易碎瓷器般地温柔。
“方总!”她想挣扎,这突来的举动令她不自在而惊恐。
“嘘,别挣扎,别抗拒我……千万不要。”他稍加使力,但依然温柔无比,语气中仿佛有种恳求的味道。
听着他的声调,那男性特有的低沉嗓音,仿佛打动了洁如的心房;仿佛被驯顺了般,她果真不再挣扎。
方子杰感受到洁如的顺从,他心底的爱意缓缓升起,取代先前的狂躁情绪。这纤纤小人儿是多么能左右他的心情哪!他的大掌轻轻地揉搓着她纤细的肩头。
洁如不明白此刻在她心头产生的是怎么样的情愫。酸酸的、热热的,她眼眶一红,仿佛有什么梗在喉间,两串泪滴就如珍珠般地滚落下来。
好久、好久……没人如此疼惜爱怜地拥着自己,这样的接触可以感受到对方的体温,也清楚地显出拥着自己的这双臂膀及自己所依靠的胸膛传达出的感情。
方子杰听到低低的啜泣声,他松开了臂膀,将双手移向洁如的双肩,轻轻地将她推置在一定距离外好审视她的脸庞,以确定声音来源。
月光照耀下,洁如的脸庞白皙细致,两颊有着滚落的泪珠,映着月光如水波般闪着银光。
洁如的泪撼动了他的心。
他低下头吻去了她的泪,但她的泪恍如洪流般宣泄而下,怎么也亲吻不完,原本的低泣声此时已转为呜咽。方子杰心头一紧,直把她压进自己怀中,抚揉着她的发丝。
“不哭、不哭,是我吓坏了你。”语调轻柔,含着无比的爱怜。
听着他的声音、感受着他,不知为何,洁如仿佛回到了家,有种想放声大哭的冲动。她不再有所顾忌,索性直扑在他怀中恣意饮泣,眼泪更如泉涌。
自从父母离开了她,每当她见到表姊妹们能自在快乐地靠在父母身侧,她就在心底累积一层酸楚,她也渴盼能有一双臂膀再度只为她而张开。现在的方子杰竟让她有这种感觉,不知为何,洁如觉得此刻的方子杰竟如此贴近自己的心房。
方子杰叹了口气,拥紧了她。
起初以为是自己的行为吓着她,但见她如此依偎着自己忘情地哭泣,才明白不是他的行为所造成。他将自己的头靠到她的头顶,轻轻地摩娑着。
不知过了多久,洁如缓缓抬起头,对上方子杰温和关切的目光,看着看着,泪又往下掉。方子杰忙用手将她的泪拭去,他有些不知所措的慌乱,却惹得洁如噗哧一笑。
“原来你这么好哄,帮你擦个眼泪就高兴了。”她的破涕为笑,看在他眼里美得眩目。
当下洁如脸一红,忙推开他。她发觉他们的行为及对话不像上司与下属,反倒像是情人般;一推的瞬间,手触及他的前襟,才发现自己刚才一阵哭泣,早已使他的衣服湿成一片。
“好个忘恩负义的小家伙。”他爱怜地捏了捏她的红鼻子。“借用完了我的胸膛就一把推开?”
“对不起,我忘情了。”洁如别过头,躲开他的手,清了清嗓子道。他亲匿的动作及称呼让她的心忽地狂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