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
「就连你的事业、身分、地位,你都可以放弃?」
「对。」
她惊瞠地瞪著他,心中抽痛著,眼底全是恨意。
「对一个才认识不到一个月的女人,你可以爱成这样?」她咬牙问。
「在爱情里,时间没有任何意义。」他体悟地道,以前,他认为时间就是金钱,但遇见了卫相如,他才明白,时间操纵了光阴,却操纵不了爱情,因为,人类可以在一秒的瞬间爱上一个人,也可能花了数十年也无法爱上一个人。
「你……」赵之亭的脸冻结了。
虽然在他提出要卫相如搬去他的住处时让她痛苦,但也不会像此刻这么令她伤心。
「她有什么好?她到底哪一点对了你的眼?你从来不曾真的爱过任何女人,为什么独独对她……」她大叫著,完全不明白。
一个二十五岁,长相平凡,心脏又有问题,随时会死掉的女人,为什么能获得高锐的青睐?而她就不行?
「我不知道……爱一个人,根本没有道理……」他感叹著。
「没有道理?哈……我等了五年,竟然只等到这个答案,我默默地在你身边,努力工作,努力配合你,只盼望你能注意到我,但你始终没有正眼看过我……」她欲哭无泪,悲极反笑。
他没有回应,只是将头靠在病床床沿,抚摸著卫相如的手。
那只手,比以往都还要冰冷……
赵之亭气疯了,上前跪倒在他面一前,双手拉住他的肩膀,对著他低嚷:「告诉我,我每天就在你面前,为什么你看不到我?为什么?」
他缓缓抬起头,看著她,以冷得近乎绝情的口气道:「因为,你不是我要的。」
赵之亭怔怔地放开手,被击垮了。
原来……在他眼中,她永远只个秘书,如此而已。
她对他的倾慕和爱恋,他都视而不见……
「你走吧!去找锋迅集团的小开吧!或者,他能给你你在我身上得不到的。」他突然冷讥。
她脸色大变,呆住了。
「也许我得感谢你把我的讯息透露给锋迅集团,尤其是我在圣保罗的行踪,那场被劫的意外,让我意识到我对相如的感觉,你功不可没。」他目光犀利地盯著她。
「我……」她抖著唇,万万没想到他竟然知道这些事。
为了报复高锐始终忽略她,她在一次酒会里和锋迅的小开搭上线,在那个小开的诱惑哄骗下,她把身体给了他,他每每利用她的性渴求,套出一些有关擎天金控的机密。
她虽然自责,却又因此而稍微平衡了得不到高锐关爱的心情,她的心爱著高锐,身体却又离不开那个小开给她的满足,这其中的矛盾,连她都无法解释。
但这个秘密,她以为他不会知道,永远不会知道……
「背叛我的下场都很惨,念在你的苦劳上,我就放你一马,滚!」他喝道。
「我……」她颤声想说些什么。
「出去,别吵到相如。」他冷漠且鄙夷地道。
他对卫相如的呵护,击破她最后一丝希望,她合著泪,恨恨地瞪著他,突然崩溃地大吼:「是,她是你的宝,我就是个贱女人,你这只蠢狗也不过尔尔,亏你修了几千年,还是参不透人心!」
他心中惊凛,勃然变色上个箭步冲向她,直接掐住她的脖子,冷惊地喝道:「你说什么?」
「怎么?我知道你的秘密,你就想杀了我吗?」她豁出去了,不怕死地抬高著下巴。
「你怎么会知道?谁告诉你的?」他的手劲加大,紧勒住她的脖子。
「我……」她被勒得脸部瞬间涨红,无法开口。
「说,是谁?」他咄咄逼问。
「放了她吧!是我告诉她的。」一个轻佻的声音倏地在门边响起。
他愕然转头,赫然看见一个英气勃勃,年轻俊朗的时髦型男正倚著门,双手环在胸前,冲著他神秘一笑。
「你……」他瞪著男子体内那团黑色动物的原形,眉心顿时纠结。
他不就是那只灵黠狡怪的貂儿奉滔天吗?
「怎么,太久没见面,不认得我了?」男子轻笑。
「奉滔天!你来干什么?」他警戒地瞪著他。
这家伙是他们四兽里道行最高的,城府深,心机重,当年的脱逃完全由他一手策画,只是他们各出口四散之后,就再也没见过面。
「啧,这么久不见,这是你面对老朋友该有的态度吗?」奉滔天以讥讽的声音笑道。
「谁和你是朋友?」若非因缘际会,他一点也不想和这只貂打交道。
「真是忘恩负义啊!也不想想当年是我帮你们逃出从容的囚笼,你才能在人间逍遥快活。」奉滔天叹道。
他拧眉,无言以对,他的确是欠了奉滔天一份人情。
「啧啧,你看来不太好哦,高锐,平常最重视门面的人,怎么变得这么邋遢?而且还对一个女人这么凶狠……」奉滔天缓缓踱向他,将被勒得几乎断气的赵之亭拉了过来,嘴上挂著邪气的笑。
「你认识她?」他纳闷地问。
「当然,她是我的傀儡啊。」奉滔天说著摸了摸赵之亭的前额,她有如触电般僵立,他接著又道:「去吧!你走出这里,就忘了所有的事。」
她收到指令,呆滞且机械地走了出去。
高锐惊诧地看著这一幕,脸色一沉。
「要操控人类实在太容易了,这是我几千年来学到的经验,只要给点暗示,他们就会照著我的意思去做,然后在自己的情绪里痛苦、快乐、煎熬,真有趣。」奉滔天冷笑。
「那么,是你故意把她弄到我身边?」一局锐敏锐地盯著他。
「是的。」
「为什么?」他不悦地问。
「她只是个警报器,我担心你太狂热于当个人,忽略了从容派来的缉捕者,才刻意安插这个女人在你身边,」来可以帮你解闷,二来也能替你把风……」奉滔天解释。
「哼!别小看我,我还能分辨得出谁是缉捕者。」他冷冷地道。
「你真的分辨得出来吗?」奉滔天冷瞄他一眼,走到卫相如身边,接著又道:「你连敌人已来到你身边了都还不自知呢!」
「什么意思?」他一怔。
「这个女人,你深爱得恨不能把命给她的女人,就是个缉捕者!」奉滔天说著陡地出手,袭向卫相如的胸口。
他大惊,及时上前扣住他的手,怒喊:「你要干什么?」
「高锐啊,白狐殷鉴不远,你居然还是中了计,真是愚蠢……」奉滔天摇头叹气。
「相如她不是!她只是个凡人!」他气愤地驳斥。
「对,她现在是个凡人,但她在天上可是个厉害角色哪!从容为了缉捕你,故意请她下凡,以凡人之姿来到人世,一步步接近你,要是不小心点,就会像罗隐那样死得不明不白,最后,成了一个没用的凡人……」奉滔天冷蔑道。
「罗隐……成了凡人?」他怔愕著,不知为何,心底竟闪过一丝羡慕。
「哼,是啊!那小子一心想成为人,殊不知凡人有多脆弱,易老、多病、善感、无知,而且寿命只有短短几十年,这样他居然还是愿意为了流苏那个丫头而变成凡人。」奉滔天讥讽地说著。
高锐看向卫相如,心中一阵悚然,凡人的确脆弱,一点小病痛就很可能会失去性命……
奉滔天一手揽住他的肩膀,低声煽动道:「这,就是我们不愿被渡化的原因,对吧?这身千年不坏的兽形,虽是个咒,却也是个利器,从容那个老不死的仙人把我们变成兽之后,才假惺惺地要渡化我们,这不是很可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