喀!手铐铐上杜飞麟的手腕,他回头以眼神询问陈墨琦。
「昨晚那批货里藏了大量的军火和毒品,可那批货是你亲自经手的,我完全不知情。」陈墨琦摊著两手,很是无辜。
杜飞麟转身上了警车,眼角余光扫过神情木然的叮当,却未梢作停留。
「这是怎么回事?」刘妈满眼是泪地奔出来不停地问,「少爷怎么会做这样的事呢?」
可可一把揪住叮当的领口,「你说,是不是你搞的鬼?」
陈墨琦赶紧过来劝她:「可可,冷静一点,这不关她的事。」
「如果不关她的事,为什么每一个碰过她的人都没有好下场?」可可用力掐住叮当的脖子前後摇晃,「你说,你到底是谁?」
「住手!」门外忽地传来一声厉喝。
众人扭头望去,只见一身制服的黄组长满脸威严地大步走来。
「林小姐,请放开你的手,否则我有权以袭警的罪名逮捕你。」
「袭警?」可可愕然,怔怔地看著眼前那张低眉垂目、呆若木鸡的脸。「原来你是警察?」她发出一声怪笑,「呵呵……我竟然看走眼了,我早该料到的,你根本就是个该死的卧底!」她忿忿放开手,绕过叮当,头也不回地走了。
陈墨琦也是满脸惊讶,刘妈更是不敢置信。
「叮当啊,你不是少爷的女朋友吗?怎么突然变成警察了?」
叮当这才缓缓抬起无神的双眼,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黄组长走过来拍拍她的肩,「叮当,干得不错,我已向上头报告恢复你警察的身分,今天就是特地来接你回去报到的。我知道你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当回警察,现在终於如愿以偿,怎样,高不高兴?」
「我……」叮当抬起头微笑,笑容下有极深的战栗,「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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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飞麟的案子在两周後开庭审理,由於他的名声太大,吸引了上万名旁听者,一大早就把法院挤得得水泄不通。法警人手不够,维护治安的任务便落到刑事小队长暴牙的头上,於是整队人马包括新进警员叮当整个礼拜都奔赴法庭。
穿著一身代表正义的警察制服,叮当木然地站在法庭一角。
两个礼拜以来,她一直维持著这种木然,故意不去想,当作一切都不曾发生。
杜飞麟穿著囚服,站在被告席,面容有些消瘦,神情仍一如以往的英挺,挂著无惧的微笑,温和的目光缓缓扫过每一个人。
他看到我了吗?叮当垂下眼帘,彷若窒息般晕眩。
杜飞麟当然看到她了,只是他却不看她,目光掠过她,彷佛根本就看不见她。
法官开始历数他的罪状。
叮当的目光穿透人群,穿越时空坠落十年前——
她跟踪那死胖子被逮住,被人打得奄奄一息;她在医院醒来,来探望她的是被她视若母亲的黄组长。
「你冒犯了不该冒犯的人,学校准备对你做出处罚,你可能会被开除。」
她几乎要被痛苦与绝望给吞没,「为什么?这是为什么?」
「在我的强烈要求和保证下,上头决定给你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但是很困难,要付出相当大的代价。你要不要考虑一下?」
还考虑什么?这是一根救命的稻草,她必须用全部的生命紧紧攀住。
於是她开始卧底……
杜飞麟的辩护律师开始舌粲莲花,得意洋洋地表演惊人的口才。
她的卧底生涯从一起卖淫集团的案子开始。她应徵当上黑街医生的助理,亲眼目睹那些发脓恶臭的器官。第一天,她吐了:第二天,她皱著眉:第三天,她已能谈笑自若。
「这是她们唯一赖以为生的工具。」医生说,「坏了,就意味著失业。」
好吧,她便让她们进警局休养,然而过一段时间放出来照样开张营业;所谓破获卖淫集团,只个过是少许人用来立功的噱头。
不然这世上既有嫖客又有妓女,为什么那些警察从来就只会捉妓女而不捉那些有权有势的嫖客?所以卖的照卖,嫖的照嫖,捉不胜捉。
律师仍在滔滔不绝的说著,口才的确不俗,但他以为凭一张嘴又能改变什么?
接著便是贩毒集团——若非当初在黑街埋下的人际关系,她不会那么容易接触到集团的核心。一切都做到天衣无缝,没人怀疑她,把当街毒瘾发作的她送到勒戒所的是当时已升至刑事组长黄组长。叮当知道,只要有自己的存在,黄组长还会一路顺风地升上去。
律师忽地提到麻袋的事,引起旁听席一阵轰动。「关於这件事我的当事人有发言的权利。」他走到被告席前问:「杜飞麟,你为什么要采取这么极端的手段对待那些受害者?」
他微笑,「我不过是遵循公平原则,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法官怒道:「你有什么权力?」
叮当的视线有些模糊,恍惚间似乎又坠入那湍急的河水中载浮载沉。
她必须从水中救出那条生命,这个强烈的念头让她奇迹般抓住那条细瘦的胳膊,如有神助般送到岸边。
当背脊传来剧痛时她笑了,因为她赢了一场几乎不可能赢的仗。
杜飞麟回答法官:「我曾做过一个梦,梦里有一个完全遵循公平原则的美丽世界。在公平原则面前,人人平等,没有尊卑高低贵贱之分,无论任何人,做过任何事,好事或坏事,上天都会给予同等的回报,不会让你吃亏也绝不可能占便宜,只有绝对的公平!」
这只是一个梦。世上哪有什么公平呢?有人一出生就是乞丐,有人还在娘胎就注定是王子,有人奋斗一生仍旧一无所有,有人庸碌无为却富贵一生,有人与世无争却横死街头,更多的是有人坏事做尽却安享天年。
公平究竟是什么?她低头看著身上的制服,十年来无一刻或忘的便是它所代表的身分,然而这身分背後隐藏著的又是什么?
她想不通、猜不透,头痛、眼晕,黑暗一阵阵袭来。
「杜飞麟罪名成立,判处死刑。」法官用冰冷的语调宣布。
叮当失去知觉,缓缓坠地,晕了过去。
第十章
深夜,十二楼,一间单人小公寓,微风吹拂起雪白的纱帘。
「啊——」叮当嘶喊著自梦中惊醒,惊恐地瞪大眼。
清凉的南风让她在仲夏的夜里瑟缩发抖;她起身准备去关窗,怱地感到脑後寒毛根根倒竖。
有人!她猛然回头,「是谁?」
「是我。」角落沙发上慵懒地坐著一个人,替她开了灯。
「杜飞麟?」她一阵晕眩,几疑身在梦中。「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一身黑衣,如猎豹般迈著优雅的步伐向她走来。
「叮当,女,二十六岁,警界奇葩,从无败绩的钻石卧底。」他慢慢靠近她,直把她逼到墙边。
「多么聪明的脑袋啊,可以精密地计算风向和车速,让你刚好在我的车下损失一小块脸皮,还串通医生和记者逼我非娶你不可。後来又利用机会在神风堂装窃听器,连男洗手间也不放过;还偷偷破坏手机,让它在关键时刻变成废铁,最後为了绊住我甚至不惜牺牲色相。」他托住她挺翘的臀部,按向自己,让她感受到勃发的欲望。「我还记得那晚你在我身下扭曲呻吟,在高潮来临时狂乱甩著长发的样子,你是否也和我一样记忆犹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