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真与『找』脱不了关系。」真是别出心裁的想法。
「你与玉昭令我左右为难。」手心手背部是肉,都是她最爱的亲人。「你故意激她,难道就只是为了一探她的资质底限?」
「我无意让妳伤心。」童啸寒解释:「妳应当明白,我们的女儿气我将妳们母女二人送至江南,十五年来不曾闻问。」
「那是情非得已。」
「但这毕竟是事实。」拍抚她的背脊,大有哄她安心的意味。「她气我,所以将妳带离环玥书院;但她十分重视妳,所以命手下的人见到龙啸剑,务必传话好引我出面寻妳。同时,她也在试探我是否有资格让她喊我一声『爹』。」
「你们父女真是一个模样。」
「没错,她有我的死心眼,所以对我十五年来对妳们母女不闻不问一事,这股怨气短时间内很难消弭,这点我并不意外。」
听完他的话后,欧阳水若坐直身子,以便与他对视。
「你满意我们的女儿吗?」她再次问出重逢那晚并未得到真正答案的问题。
童啸寒以毫不掩饰的笑容作为回答。
欧阳水若见状,舒了心,柔顺地偎进丈夫怀里。
「妳将她教得极好,为夫深信,假以时日,我们的女儿会是令中原武林头疼不已的人物。」
头疼不已的人物?
欧阳水若霍地坐直身躯,不敢相信他竟然这么说他们的女儿。
门外潜伏不知多久的黑影则突然跳起,叩的一声清脆响声之后,就见黑影矮了半截,迅速消失。
「呵呵!」童啸寒难得地笑出声。「带着伤药去看看我们的女儿吧,想必此刻她非常需要。」
那一下应该撞得不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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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欧阳水若去女儿所居的别院想找她谈心,孰料竟只看到一纸留书。
「天!」她惊呼,立刻奔回房。
正欲出房门寻妻的童啸寒才开门,便接住正要冲进房的她。
「怎么回事?」
「玉昭留书出走了!」柔美的丽颜急出泪来,凄楚的神情足以让天地随之同悲。「都是我,都是我这些日子冷落了她……」
童啸寒拥紧她,一手接过女儿的留书──
夫妻缘再续,女儿变很闲;
看爹很讨厌,只有离家去。
勿找!
玉昭笔
「哈哈哈……」
欧阳水若看着不曾大笑的丈夫,惊讶得连眼泪都被吓停在眼眶中。
「啸寒?」
「呵呵呵……」
「你、你还笑得出来?」她不懂,女儿气他们夫妻冷落她愤而离家,他却在看了留书之后破天荒地大笑出声?
这对父女总是令她手足无措。
「我笑的是从她的留书中可知,她已经承认我是她爹了。」这才是令他开怀的主要原因。「妳说我怎会不开心?」
欧阳水若再次细读,那句「看爹很讨厌」也令她失笑。
「这丫头……」
「别担心,我会派人寻她,找到之后暗中保护。」虽然童啸寒不觉得有这个必要,但他必须让妻子安心。
对于这个宝贝女儿,也许他还未了解透彻,但他并不认为她独自在外游历会有麻烦。
他相信,有麻烦的会是中原武林才对。
他的话成功地安抚了欧阳水若,可另一件令她忧心的事随着女儿出走,连带提醒了她。
「玉昭离开,而你也将离开……」她想起他曾说过必须与当今武林盟主对决一事。「为什么我最亲最爱的人都……」
「我们一起离开。」
「咦?」
「我们离开西安城,回啸龙堡。」
「你不报仇了?」
童啸寒摇头,执起她的玉手轻吻。「当我得知妳们母女失踪一事,我最先感到的是后悔,后悔自己执意报仇害得我们一家三口无法共享天伦。」
「啸寒?」他这话的意思是──放弃报仇这件事了吗?
「妳真傻。」童啸寒忽然扯她倒进自己臂弯,先是深深一吻,接着口气转凶:「妳怎么会以为我不知道妳每晚看着我、为我担心落泪终至彻夜难眠?又怎以为我不会发现妳泪湿的枕巾?」
再重重一吻,口气依然凶恶,神情却温柔得醉人。
「我以为我可以狠下心视而不见,但我做不到。我执着于报仇的死心眼已让妳为我虚度了十五年的青春,更不知流了多少眼泪,我不想再让妳委屈伤心。」
「你真的不想报仇了?」
「我想,但我可以舍。」他露出一丝苦笑。
「我不是妳,无法像妳这么宽容,但我至少可以做到离开中原、远居陇西,眼不见为净。只要他与唐门不来犯我,我也不会犯他──水若,这是我所能让步的最大底限了。」
闻言,欧阳水若感动得说不出话来,只能重重的点头。
她没想到他竟愿意为她舍弃报仇的执念,真的没想到!
「这样妳是否可以随我回啸龙堡了?」
「嗯、嗯。」她一再点头,噙在眼眶的泪珠禁不起晃动,成串滴落。
他的水若,果然是水做的。
「答应我,以后别再哭了。」
「只要你别再让我伤心。」
「我尽量。」见她瞋目,童啸寒赶紧解释:「我们夫妻不适合承诺,总会食言,所以我只能说我尽量。」
「那么我也只能尽量不哭了。」
「水若……」他轻叹,唇抵在妻子额角,情不自禁地低喃出她怎么也想象不到会从他口中说出的话:「我有没有说过我爱妳?」
臂弯中的柔软身躯蓦地一愣,缓缓抬起头,呆呆地看着他,好半晌才回过神,气息因过度激动而紊乱。
「不!你没有。」
「我现在说是否太迟?」
「是。」他诧异的目光逗笑了欧阳水若。「早该在十五年前──不,是在更早以前,你我初见面时,你就该说了。」
听她这么说,童啸寒凝重的表情才松懈下来。
「可即便这么迟……」她忽然揪紧他的衣襟,怕他又见到她落泪,小脸迅速地埋进属于她的胸怀。「我还是想听你亲口告诉我。」
童啸寒俯首,低低地在妻子耳畔轻诉:「我爱妳。」
她回送他几记粉拳,语调哽咽:「这句话,你欠了我好久好久……」
童啸寒托起她哭得狼狈的脸,没有以手拭泪,而是以唇吮去。
「我会还,用一辈子偿还。」
「你保证?」她傻气地问。
「我保证,这是我唯一坚信自己绝对做得到的保证。」
一如以往,他挚爱的妻子毫不迟疑地对他说:「我信你!」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