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谦洁又不是瞎子,当然看得出来顾谦萩眼里隐藏的哀戚。
“好吧。”反正只要能听到就行了。
“谦洁,要是以后玩是再打电话过来找我的话,就告诉他我去台中舅舅那里,懂不懂?”她需要静一静,不想让冯玩是这个乱源来扰乱她的心绪。
“那他如果问你什么时候回来?或是跟我要舅舅那里的电话怎么办?”
“你那么聪明,自己看着办就行了。”
绕过顾谦洁,爬上楼。回到房里,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拔掉电话线,悲苦的眼泪无声地落下,心里不断地劝服自己——
够了,有了这些回忆就够了,这次一定要将自己对冯玩是的恋恋不舍彻底斩除才行……
* * *
“什么?要我跟旖旎结婚?”冯玩是不敢置信刚才灌人他耳内的消息。“妈,您不是说我至少要等到过二十九才能论及婚嫁吗?怎么现在就要我结婚?”
“我宁愿破禁忌,也不要你继续跟那种女人在一起。”冯母心意已决。
“妈,我跟旖旎的感情还不定,再说我也还没有结婚的打算。”至少在他确定他对顾谦蔌的感情之前,他隐隐觉得他对顾谦萩的感情不是单纯的友谊这么简单,一定还有别的,不然他就不会对她的不告而别而感到心慌忿怒了。
“难道你是为了那女人不想跟旖旎结婚?”冯母大发雷霆地问。
冯玩是到现在还搞不清楚母亲嘴里频频提到的那个女人是谁。“妈,我不结婚是为了哪个女人?我怎么听不懂您在说什么?”
“你还装,旖旎已经将那个女人的‘丰功伟业’告诉我了。”冯母一副“你再装就不像”的表情看着儿子。
“到底是哪个女人?妈,您说清楚一点行不行?”他的思绪阻塞。
坐在单人沙发上修指甲的冯馨代冯母回答:“让你不去上班、彻夜照顾的那个。”
“谦萩,不会就因为我照顾她几天,妈,您就对她产生偏见吧?是我自愿照顾她的,不关她的事。”他极力替顾谦蔌找借口开脱。
可他哪晓得母亲并不只是为了这件事而已,重点是有人已经捷足先登在她耳边造谣生事,使得她怒上加怒。
“好了,别再说了,我已经决定下个月的二十七号是个好日子,我也跟旖旎她父母提亲了,他们也都答应了。你爸说这件事由我全权负责,现在我给你两条路走,一是跟旖旎结婚,二是断绝母子关系。”
“妈!”他母亲竟然学起电视的三流剧情威胁他?
“闭嘴,除非你答应娶旖旎,不然不要跟我讲话!”冯母不容反驳地说。
冯玩是无可奈何冲进自己跟弟弟共用的房间,将正在打电脑游戏的弟弟赶出房,并上锁,开始猛打起顾谦萩的私人电话。他需要找个人聊聊,可是……
嘟!嘟,嘟!这是他得到的讯息。他不死心又打了儿次,回应依旧;他换打顾家的公用电话,接的人是顾谦洁,她依照姐姐的交代编了个谎言让冯玩是不再打扰顾谦萩。
冯玩是知道顾谦洁在骗他,但他还是很识相地不再追问,想必是他跟冯馨的对话被她听见了,她不想破坏他与他母亲之间的感情,所以她做了自我牺牲的动作。
“自以为聪明的傻瓜!”高吼一声,拳头奋力地往墙抡去。他感觉不到痛,因为所有的痛都远不及顾谦萩对他避而不见来得更伤他的心。
* * *
“喂!请问找谁?找我姐啊,请你稍等一下。”顾谦洁捂住话筒转头询问坐在沙发椅上看书的顾谦蔌。“姐,找你的,是个女孩子,接不接?”
“是寒宁吗?”目前她会接的电话只剩她的死党了。
“不是,她的声音听起来嗲嗲的。”听得顾谦洁的鸡皮疙瘩全竖立起来。
“那我知道是谁了,我接。”百分之百绝对是程旖旎。
顾谦萩接过妹妹递过来的无线话筒。“喂。”
“谦萩姐,是我。”口吻十分恶劣。
“有事吗?”她倒要看看她又要上演哪一部戏码了。
“玩——是——失——踪——了!”她故意把每个字念得清清楚楚。
“玩是失踪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深吸一口气,稳住激动的情绪。“什么时候的事了?”
“上礼拜一。”
是她出院后那天,算算也有五天了。“你打这通电话的意思是怀疑我窝藏他喽?”
“难道不是吗?”冷冷地质疑着。
“我出院后就没跟他联络了。”自从她私自办出院的那日起,她便没再主动打电话跟冯玩是联络了,就连她的个人电话线也被她给拔了,而打到家用或商用电话的来电,她早请家人帮她过滤着,只要他一打来全答不在,所以她问了也是白问。
“那他会去哪里?”寒气仍旧地逼问。
以顾谦萩对冯玩是的了解,他可能找个寂静人烟稀少的地方,思考那些害他逃亡的问题吧!
“他可能去没有人可以烦他的地方——”蓦地,她想起那片竹林。
“他去那边做什么?”还亏你自称最了解他的人,竟然连他这点心思也参不透。
“旖旎,任何人都会想要拥有属于自己不受打扰的时候,相信这点你会懂的。”不懂她也没办法。
“是吗?那他至少也要跟我说一声吧?他难道不晓得他这么做让我很担心吗?”她口气像是自己的苦心不被了解似的怨怼。
假如他跟你说了,他还跑得了吗?顾谦萩暗暗在心中反驳着。
“玩是他已经是个独立自主的大男人了,他会自己照顾自己的,你就别担心了。”
“谦萩姐,别怪我的话说得太难听,玩是他又不是你的男朋友,你当然可以说得如此无所谓。”一副好像她都很懂地回顶一大串。
难道她会不担心吗?自从她明白自己对冯玩是的心意那一秒起,她的心情就随着他的喜怒哀乐起起浮浮,从未间断,她会不懂吗?
“或许吧。”顾谦萩说着违心之论。
“最后我还是要请你帮个忙,如果玩是和你联络,或是去找你,希望你能马上告诉我。”也不等顾谦萩回覆,“喀”一声,便把电话挂了。
顾谦萩盯着发出嘟嘟响的话筒,闷闷地挂上。
* * *
当……当……客厅里的摆钟发出整点的响声,顾谦萩抬起头望去,十二点了,也该睡了。她将书随手往桌上一放,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准备关门。
她要将纱窗门关上之际,突然一股和她力道相抗的力量阻止了她的动作,她抬头看看是谁阻止她的动作。
只见她脸色刷白,惊愕地盯着眼前的巨大身影:“你怎么……会来这里?”
“别管我为什么会来这里。你可以陪我一下吗?”是冯玩是,他看起来狼狈极了,以前炯炯有神的眼全爬满血丝,胡子没刮,衣服像咸菜一样皱巴巴的。
他也不顾她的意愿如何,霸道地拉着她往河堤走去。
冯玩是在每次顾谦萩等他的重阳树下停下脚步,顾谦萩无言地站在他身旁,他放开紧抓顾谦萩手腕的手,望着镶嵌在黑布上的明月,忽然道:“身体还好吧?”
“嗯。”
“那就好……”他沉默了会儿,又道:“你是不是在躲我?”
“没……没有。”顾谦萩的心虚,尽在口吻里。
“是吗?”他狐疑地瞧了她一眼,又陷入沉默。
“刚才旖旎打电话来我家,说你失踪了,这是怎么回事?”顾谦萩开口划破这片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