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聚贤庄的人?”这就奇怪了,既然是名门正派的人,为什么会给她那么可怕的威胁感?
“野火姑娘,你可是早就订给了铁鹰,现下可别见异思迁呐!”皇甫觉调笑他说道,用扇子翻弄着桌上被咬了几口的苹果。
“我最后再重复一次,本姑娘可不要嫁给他;就算是你强迫也是一样的,我不想嫁,你这个天皇老子也奈何不了我!”野火转过头去瞪着皇甫觉,先前的紧张恐惧都被些许的愤怒取代了。她大概天生就跟皇甫觉犯冲,一瞧见他就觉得满肚子火。
不过也多亏了他的出现,撵走了那个神色诡异的中年男人,也让她心中奇怪的恐惧消失了些。他的出现会是巧合,还是算计好了的?
“放肆——”岳昉张牙舞爪地吼道,嘴巴张到半开,突然间皇甫觉手中扇子一拨,一颗李子由桌上飞起,不偏不倚地塞住岳昉半张的嘴,硬是把他的话给堵了回去。
“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怎么会舍得强逼你下嫁?只是这个婚约是你们两家的父母所订的,你总该给我几分薄面,别当着众人的面前给我难堪。”他斜睨了岳昉一眼,示意这个忠心却罗唆的老臣乖乖闭嘴,别扫了他的兴致。
“你要是真心想报答我,就放我离开这里。”野火冷哼一声,心里却是一想到铁鹰就心慌意乱。
“这样吧,我虽然不能答应你,让你解了婚约、但若是你有办法逃出铁城去,那么我就下令让铁鹰别去追回你,放你自由离去,如何?”皇甫觉出着主意,摇着扇子靠近野火思索的小脸。
“只要我逃出铁城,你就可以放我一马?”野火怀疑地问。
“当然、当然。”皇甫觉满口答应下来,只差没有指着老天发誓。“不过,要离开铁城就要趁着夜里摸黑离开,你总要先拿到出城的令牌,这就比较麻烦一点了。”
他装出困扰的表情,实际上是努力要压抑着满腔的笑意。
“令牌在哪里?”野火没有察觉不对劲,还专注地考虑着,傻傻地往掘好的陷阱里跳。
她因为铁鹰的事已经太过烦躁,满心只想着要躲开那个婚约的钳制,一时之间疏忽了皇甫觉根本就是个满肚子坏水的斯文恶棍。
“据说是在铁鹰的房里。他这几晚要处理会审的事情,所以大概不在房里,你就趁着机会溜进去,找到令牌后尽快离开。等我处理好了,把婚约给废了之后,你再出现。”皇甫觉拍拍她的肩膀,一脸的关怀模样。“这就当是我回报你先前的救命之恩吧!”
野火咬着下唇,没有正面回答,但是那双闪烁的美丽眼睛,却已经说出她的决定。
她紧握着裙摆,脑子里已经飞快地在思考了。
皇甫觉把她的反应看在眼里,硬是憋住了满腔的笑,不敢大笑出声。他摇着扇子,一双眼睛直盯着野火瞧,诧异着这个美丽而脾气火爆的小女人,实际上单纯得可以。
等着那些正派人士行动的时间里实在太过无趣了,他可是打算学学月老,替这对人儿牵上红线。
看来,这几天夜里,铁鹰可是会收到一份美丽的大礼呢!
★ ★ ★
夜深人静。
一道娇小的身影出现在小径之上,偷偷摸摸地前进着。美丽的绫罗绸缎早因为不耐她粗鲁的动作而撕裂许多,一路上都残留着破碎的布料,她每走几步,就会绊着裙摆,砰咚地摔倒在地上。
“这些衣服累赘死了!”野火咒骂着,索性坐在假山边缘,用力扯开裙摆,把多余的布料全部撕裂。在绣着双飞燕的鞋袜之外,一双洁白的腿引人无限遐想。
她避开了巡夜的仆人,像是个笨拙的小偷般,终于摸索到了铁鹰的宅院前。纤细的双手有些发抖,谨慎地攀上窗棂,她靠着木窗,美丽的眼睛窥伺着。
屋内是阴暗的,从她攀附的角度却只能看到花厅里空无一人,看不见内室的情况。
她考虑了半晌,终于鼓起勇气推开门,蹑手蹑脚地踏入花厅。
今晚没什么月光,好在她的眼睛先前已经适应了黑暗,在隐约之间还可以看见一些家具。虽然铁鹰贵为一城之主,但是屋内的陈设却半点也不奢华,在微弱的光线下,陈旧厚重的摆设暗示出他沉稳的性格。
野火的双手摸索过桌上,好不容易摸到了一盏烛火,她点燃了火摺子,还把灯芯儿煎短了,把烛月的亮度降到最微弱,靠着如豆的灯火观察着。
“令牌会在哪里?”她自言自语他说道,趴在高大的柜子里寻找着,诧异地发现铁鹰除了一些必备的衣物之外,柜子里的东西还真是乏善可陈。
她在花厅找了半晌,却没有任何收获,只能硬着头皮,悄悄地再往内室里走去。一踏入内室,她吓得连呼吸都停止了,连忙护住手里的烛火,不敢让烛光照得太远。
宽大的床榻上,身量高大的男人闭着双眼正在休息。
野火本能地立刻蹲低身子,还以为会被发现。但是她等了一会儿,却发现床上的铁鹰根本没有半点反应。她把烛火留在离床最远的地方,然后悄悄地匍匐前进。柔软的衣料在地上发出微弱的声音,铁鹰的双眉轻微地一动,她马上吓得停住。
直到半晌之后,铁鹰仍旧没有清醒的迹象,她才松了一口气,放大胆子站起来。
她不知道男人睡着时,是不是连打雷都叫不醒?她从较有记忆以来,就是跟源伯住,而源伯是一躺在床上,就睡得好沉好沉。
她站在铁鹰的床边,皱着眉头猜想,眼前这个看来高大得有些吓人的男人,大概也跟源伯一样,睡着时就绝对吵不醒。
“看来,老天爷还是站在我这边的。”野火松了一口气,视线在屋子里转了几圈,却又忍不住转到他身上。她悄悄蹲低身子,观看着他熟睡时平稳的表情。
“现在,你没办法再强留我了吧!”她在床边扮着鬼脸,发现他沉睡时的脸也十分好看,那双深不可测的眼睛闭起来后,他俊朗得不可思议,看得她心儿怦怦直跳。
她不知着了什么魔,竟就靠在床边看着他,看得有些发愣。听着他沉稳的呼吸,她的心也变得柔软了;不知道为什么,光是看着他,她的情绪就变得好奇怪,既是想要逃离,又是想要接近他……
“唉,你让我觉得好奇怪啊!”她叹了一口气,忍不住偷偷地亲了一下他宽厚的掌。当柔软的唇刷过他粗糙黝黑的肌肤,她的脸儿陡然间变得嫣红,之后连忙退开,双手覆盖在烫红的脸颊上,轻拍了几下,想降低温度。
这已经是她有生以来,做过最大胆的动作了。
她无法确定铁鹰带给她的究竟是什么感觉,只是本能地想逃避,不希望两个人是因为那个婚约而被绑住。她尽力地抗拒婚约,倒也不是真心讨厌着他,一想起他先前带给她的奇异渴望,她就更加不安。
“我还是早些离开的好。”她握紧拳头说道,又仔细看了他几眼,之后努力地开始找寻皇甫觉口中所提到的那个,可以还她自由之身的出城令牌。
内室的摆设更加简单,她到处翻翻找找,没有几下功夫就把屋内搜寻过一遍了,却完全没有看到出城令牌的影子。她愈找愈是心急,双手甚至都有着汗水,当夜里传来报更铁板的响声时,她有些慌乱地察觉时间已经所剩无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