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下,敖正斯望著她急奔的身影,镜片後的目光,迟迟没有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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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一班,敖正斯同学,请到教务处。」
「三年九班,韩恩爱同学,请到训导处。」
午休时间,广播声响传遍校园各角落——
「搞什么?」教室里,韩恩爱才刚打开便当吃两口饭,就听见教官的广播,一脸超不爽,她真的痛恨吃饭被打断。
「三年九班,韩恩爱同学,请到训导处。」
又针对她广播一次。
「听到了,听到了啦——」韩恩爱满口饭菜,嘀嘀咕咕。「催催催,催什么催,怕大家不认识我吗?」用力地又扒了两口饭,才心不甘情不愿合上便当,起身走出教室。
拐过走廊正要下楼,韩恩爱恰巧和从另一端教室走来的敖正斯在楼梯间「狭路相逢」。
「喂喂,等一下。」她叫住他。
敖正斯站在比她低一阶的位置上,转过身,视线刚好与她平视,韩恩爱煞车不及,差点脸贴脸和他撞上。
他吓一跳,她也是。
这是她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看清楚他的眼睛,当然,仍然是隔著一层眼镜镜片。
「哇,你的眼睛……是褐色的?」她好惊讶地发现。
「一般东方人都是褐色的。」
「不对不对,你的比一般人淡很多耶,是很淡很淡的那种褐色。」她倾身上前想看得更清楚,压根儿没注意到自己靠他有多近,近到连呼出的气息都能感受到。
敖正斯发觉了,他刻意往下退了一阶,拉开两人距离。「你特地叫住我,就是为了讨论我的瞳孔颜色?」
「嗄?」她被点醒,蓦地想起自己叫他的目的。「当、当然不是。」要命,怎么每次跟他说话都会被模糊焦点,忘记正事?
「你到底要跟我说什么?」
他继续下楼走往教务处,她快步跟上追问。
「我问你,你是不是又跑去跟教官告我的状了?」
「告你什么状?」
「我哪知道?不然教官为什么广播我去训导处?」
「我怎么知道。」他答得理所当然,
「你一定知道。」
「我为什么一定知道?」
「因为你不可能不知道。」
「我当然不知道。」
「你怎么可能不知道?!」她赌气吼回,被兜圈子似的对答搞得有点火冒三丈。
教务处和训导处在同栋楼,两人同路前往已经够醒目了,外加一路拌嘴,摆明就是让路过同学多看两眼。
「我真的不知道。」他两手插在裤袋里,状似悠闲地走著,完全问心无愧的模样。
韩恩爱被他坚定的态度迷惑住,忽然不确定起来。「你……真的不知道?」
「训导处到了,你直接去问教官不就知道了?」
他先是摆出「女士优先」的绅士手势,接著自行走往隔壁的教务处,韩恩爱拉住他,决定先撂下狠话,提醒他别轻举妄动。
「我告诉你,老娘好不容易对你的印象有一滴滴改观,你最好别让老娘发现你有告状,到时候一定不饶你。」
装完凶狠,她头发一甩,率先进入训导处。教官一见到韩恩爱走来,也不管办公室里有多少人,劈头就是一连串凶恶的质问。
「听说你在电玩店打工,有没有这回事?!」
闻言,韩恩爱忍不住斜睨向正要定进教务处的敖正斯。学校里知道她在打工的人不出三个,敖正斯果然是告密的最大嫌疑犯。
「跟你说话你在看哪里?!」教官斥喝。
韩恩爱拉回注意力。「没有,我没有在外面打工。」
事实上,她因为昨天迟到太久,再加上那群太妹又刻意找上门骚扰闹事,害她被老板炒鱿鱼。所以严格说来,她现在确实「没有」在打工了。
这……应该不算说谎吧。
「还敢说谎!」教官拍桌吼她。「明明有人见到你在电玩店上班!」
「是纠察队长跟你说的吗?」她反问。
「别管谁说的!你如果没有做错事,还怕人家说吗?」教官气训道。「你违反校规在外打工已经很严重了,竟然还是在赌博电玩店?你是不是不打算毕业了,想直接被退学吗?!」
韩恩爱默不作声,不反驳也不为自己辩解,因为她知道多说无益,所以宁愿选择沈默,还可以节省口水。
「韩、恩、爱,我说话你有没有在听啊?!」
教官气急败坏,吼得青筋暴出,办公室里所有人不约而同望向韩恩爱。
「有,我有在听,教官。」肚子饿得咕咕叫,一直让她无法专心。
教官继续气极质问。「还有,你是不是也在外面跟人——赌博了?昨天有外校学生找上门讨债是怎么回事?」
「讨债?」韩恩爱差点笑出来,和走廊外刚走出教务处的敖正斯恰巧四目相对,隔著窗户,她用力瞪他一眼,故意大声说道:「这是哪个白痴说的?太离谱了啦,教官,这样你也相信哦?」
「有同学亲眼看到、亲耳听到——」教官叹口气,为了防止自己有爆血管的危险,只好转为柔性劝导,贯彻感化教育。「恩爱啊,你不要以为教官爱找你麻烦,你是个聪明的孩子,什么时候才会自己想通,不要再搞那些有的没的——」
「教官,我也不想搞那些有的没的,都是那些人自己来惹我的,真的——」她自己都觉得很困扰。
「但你没有去惹他们,他们会来惹你?!」爱的教育破功,教官再度暴吼。
爱的训话再度展开,连串叨念整整半小时,只差没把她祖宗八代也拖出来教育一番。韩恩爱忍著一肚子委屈和饥饿听训,直到教官口也乾了、声也哑了,并且要她发誓保证绝不再去「不良场所」打工,才得以脱离苦海。
「真是衰,没有的事也能被训那么久……」
韩恩爱揉著发麻的耳朵,嘀嘀咕咕定出训导处要上楼回教室,才猛然发现敖正斯正两手交叠胸前、靠在楼梯转角边,似乎在等她。
她睨他。「你在这里干么?」
「等你。」
「等著看我笑话吗?」她忍不住冲他。没办法,她肚子一饿心情也恶,不管他有没有告密,都算他倒楣。
敖正斯看来并不讶异她的反应,反而神情认真地紧盯著她,道:「我知道你出来後会有一肚子火想发泄。」
「对,没错,我尤其想骂你!」她指著他的鼻子吼道。
「我知道。」
淡淡三个字,让她原本所有想骂的字眼全部吞回肚子里去充当中餐,那种「很孬」的感觉又出现了!搞什么?为什么每次对他生气都会莫名其妙化为无形?真恼人!
「喂,现在给你十秒钟离开老娘视线,否则可不能保证你会听到什么样难听的话哦。」就不信每次都会被他牵著鼻子走。
「没关系,我可以听你骂完。」
他耸耸肩,不为所动。
「喂,同学,你现在足怎样?被虐狂哦!自己来讨骂,还是想来讨打?」她张牙舞爪伸出拳头在空中挥舞,想吓唬他这个书呆子。
他仍是不为所动。
很好,他终於又成功激起她想骂人的冲动了,趁著心底还有一点点残余的小火苗,不骂骂他都觉得对不起自己了。
「你是存心跟我过不去是吧?」她一手插腰,一手以食指戳他胸膛,摆明大姊头准备教训人了。「书呆子,你乖乖念你的书不是很好吗?管什么学生秩序嘛,而且老娘跷不跷课、打不打工干你屁事,如果你这么爱管人,乾脆以後去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