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是说——?”
舒云苦笑的点点头,抚了抚陆浩天脸上的淤伤。
“这样也好,你可以在台湾多留些日子。”
☆☆☆
敲了病房的门,金嫂应声打开,罗小路一闪跳了进来,金嫂像见了好友似的,好高兴。
“嗳呀,你怎么今天才来,小伦昨天等了——。”
“罗小路!”
半靠躺在床上的程多伦,千料万料,也没料到,金嫂口里说的那女孩,竟是罗小路,关在监牢里的那个罗小路,程多伦眼珠几乎都要从眼眶里跳出来了。
“你怎出来了?”
罗小路忘了前天还咬着牙,恨透了这个大白痴,一步跑到床前,兴奋的嘴角荡满笑。
“你的伤还痛不痛?”
“你是怎么出来的?”
“我呀,神通广大。” 罗小路眼珠一翻,得意忘形的笑着:“反正我出来了就是,告诉你,大白痴,我帮你报仇了。”
金嫂比谁都兴奋,这句话听得她眼睛都亮了。
“你找人打过他们啦?”
“我找了三个人把那个姓陆的打了一顿,现在一定躺在医院里。”
“姓陆的?” 程多伦不解的歪着头:“你是说——?”
“就是舒云那男朋友嘛,不是他打你的吗?我帮你打回来了。”
金嫂真乐坏了,笑嘻嘻的拉了张椅子过来。
“来,坐坐坐,慢慢讲,慢慢讲。”
“你是说,你找人打了那姓陆的?” 程多伦好像不太相信的问,“有没有打错人?你怎么知道是他?”
“这点小事算什么。” 罗小路轻松的耸耸肩:“反正,我帮你报仇了,他被打的躺在地上,动也不能动。”
姓陆你也会被打?程多伦心里开心得不得了,顾不得伤口痛,坐直身子。
“那——舒云呢?舒云怎么样了?”
“我骂了她,还打了她一耳光。”
原以为程多伦会孜孜笑的,但,程多伦本来开心的脸沉下去了,沉的找不到一丝笑容,病房里只有金嫂一巴掌、一巴掌的拍着。
“好,打的好,该多打她一耳光的。”
程多伦依然沉着脸,没有一丝笑容,那张脸显得那么忧心、那么不满,看也不看罗小路,难过的沉着头。这表情与刚才听到陆浩天挨打,截然不同。
“大白痴——。”
程多伦抬也没抬头看罗小路,那张脸难看极了。
“你不该打她。”
“大白痴——。” 罗小路的心,被重重的击痛了。
“你真的不该打她,——她并没有错,你为什么要打她?”
罗小路真是心碎了,碎成一塌糊涂,碎成好多好多片,扎的出血,痛的要叫、要哭。
“怎么没错?那个没有廉耻的女人,——。”
金嫂的反驳没讲完,程多伦吼了起来。
“金嫂,请你不要这样批评她!”
泪都来不及流出米,罗小路按捺住那已经碎裂和心,打开门,奔跑了出去。
罗小路完全没有听到后面金嫂的叫声,奔出医院,不晓得自己是怎么坐上计程车,也不晓得是怎么上了黑皮的楼,进了门,罗小路像一具僵直的躯壳,虚脱软弱的坐下,软弱的望了望两张关切自己的面孔,软弱的伸出手,声音似压挤在一种极限中,悠悠的发出。
“黑皮,给我一支烟好吗?”
黑皮递过去一支烟,点亮了火柴。
“今天又发生了什么事?”
罗小路把脸侧开,深深吸进一口烟。
“黑皮,人的感情被伤害到最深的时候,是不是哭不出来?”罗小路抬起脸看着凌碧梅:“碧梅,你有没有过这个经验?”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凌碧梅焦急的问。
又是一口浓烟从罗小路喉管里喷出来。
“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我觉得自己很可怜。”
“小路,有什么话说出来大家听,别憋在心里难受。” 黑皮坐下来,拍拍罗小路的肩。
罗小路站起来,走了两步,一屁股坐到地上。
“我是不是很不迷人?”
这样的一句话,来的又突然又奇怪,要不是此刻气氛处在一种僵硬中,真会叫人笑出来。
“男孩子看到我,是不是觉得我很没吸引力?”
又是一句奇怪而突然的话,问得令人那么措手不及,罗小路似乎并不需要答案,没有等别人的反应,又是一句。
“我大概只适合跟男孩来什么友谊之类的吧,从来没有男孩愿意和我一起发生那种美的要死的爱情。”
罗小路手一摊,烟一喷,很潇洒的仰天一笑。
“相不相信?等我出了狱,我要去当修女。”
黑皮过来,坐到罗小路旁边,把那根都烧到滤嘴的烟拿下来,递了根新烟过去。
“那多乏味,出了狱,学学碧梅,找个像我这种次等货,将就的嫁了,养个把孩子。烧烧饭,洗洗尿布,也不错的啦,碧梅,是不是?”
罗小路要哭出来了,努力的忍回去,大大吸了口烟。
“嫁他妈个头,我要当修女,没事乱祈祷一通,拯救那些该死的灵魂。”
“我看是不必了,咱们都是被拯救的恶棍,坏事做多了,血捐出去都没人敢要,上帝大概也不愿意收我们,你就安分的学学碧梅好了。”
“不收拉到,他妈的!”罗小路手往空中一挥:“我要睡觉了。”
“等一等。” 凌碧梅挺着大肚子,进房间拿了一箱药出来:“换了药再睡。”
“不换了,让它烂掉。”
“什么话。” 黑皮一把按住罗小路:“祈祷也得两只手,一只手的人,上帝见了还不开心呢。”
强拉起罗小路的手,黑皮帮着解开纱布,凌碧梅小心的上药,嘴里不停的问着。
“痛不痛?”
“痛死活该。” 罗小路咬着牙。
“你看,伤口发炎了,明天陪你到医院看看。”
“不看,让它烂。”
“小路!’”黑皮帮着拿胶布,指了指桌上的报纸:“今天报纸出来了,开始通缉你了。”
罗小路一点也不紧张,哼了一声,看也不看。
“我看明大你自动回去,别等人家来逮了,那判起来,有的受了。”
伤口包好了,罗小路拍拍屁股,往沙发一躺。
“我想回去的时候,自动回去,现在没心情。”
“小路——。”
罗小路躺下去的身子,抬了起来。
“愿意嘛,你们就收留,不愿意,睡了今晚,明天我就走。”
“什么话。” 黑皮不高兴的皱皱眉。
“你们听着,我现在心碎了,碎得一塌糊涂、乱七八糟,回去的话,被闷在里头,一定会找人打架,所以,你们要是可怜我的话,就让我住在你们这白吃白喝几天吧!”
讲完,罗小路一头栽进沙发,眼睛一闭,手一挥:
“我要睡觉了,晚安啦,两位。”
第八章
“你是说——她割自己的手腕?”
“不这样,她怎么出来?”
程多伦和金嫂半信半疑的望着凌碧梅,程多伦尤其激动。
“她出来——就是要看——看我?”
“这是她唯一的目地。”
老天,程多伦简直要哭它一场了,罗小路,那个凶厉巴气的女孩,她割腕、她冒如此大险,只为了来看挨打住院的自己。
“我不知道你昨天对她说了些什么,她一个字也不提,只说她的心碎了,硬逼她回监狱,她会和人打架。”
我昨天对她说了些什么?是什么话令她心碎?她走的时候,脸色好难看,是责备她不该打舒云?责备她打舒云为什么会叫她心碎?程多伦把几件事连起来,她割腕,逃出医院,找人打陆港天,打舒云,这一切——难道她——?不可能的,她始终喊我大白痴,她从没有显现过一丁点对我的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