碰地带上门,也不管额角的青肿,程多伦一头栽在床上,手心握得紧紧地,死捶着床栏,捶得手都痛了,气愤才平息下来。程多伦翻了一个身,脑子开始浮起舒云。舒云的影子一出现,程多伦的脸猛地发烫,想起那奇妙的昨夜,程多伦简直不敢相信,就在这一夜中,自己就不可思议的成长了,今晨离去时,舒云像一只甜睡的小猫,偎依在自己的 胸膛前,曲蜷着,依附着,程多伦发现自己有一个结实的胸膛,还有一双富于肌肤的手臂,那只手臂令舒云在悲伤后恢复了第一次见到她时的静谧。
追忆到这里,程多伦卷起袖管,比了比手臂,看见那块隆起的男性美,好满足的笑笑,才放下了袖管。
舒云,舒云,多令人神驰的一个女人,她竟在自己的手臂中沉睡了一夜,这女人,她可能此生永远属于自己吗?如果又有一个男人——,程多伦跳起身子,有即刻赶去林园大厦的冲动。
绝不能!从现在开始,绝不能再叫第二男人沾到舒云,自己能保护她,能给她一切。
程多伦又再躺回去,唇角泛起了英雄般的满足,舒云是需要保护的,她看来是那么柔弱,那么忧郁,她说过她害怕没有声音,她讨厌黑色,她恐惧寂寞,不像罗小路,叽哩呱啦,一天到晚像有说不完的话,开口就是他妈的,左看右看,怎么也找不出半丝女孩子的味道,一点也不需要男孩子去保护。
想到罗小路,程多伦这才记起又有好几天没去看她了,内心有些歉疚,看看才八点多,程多伦决定下午带点吃的东西去,这个女孩是程多伦所见到世界上对吃最有兴趣的,每次看见她吃起东西来,就像从西伯利亚放回来似的,吃得又快又多,也不管别人好笑,上帝真滑稽,造了舒云,又造了罗小路,把柔静放在舒云身上,把粗野全丢给了罗小路。
拎了些吃的东西到监狱,交给法警,没等会客的时间,程多伦就去林园大厦了。
愈接近林园大厦,程多伦胸口跳得愈厉害,那种喜悦与隐隐爬起的害羞,交织得程多伦虽慌乱,却抑不住那股迫切。
按了好久的开铃,门才开,程多伦慌乱与迫切的喜悦,夹杂着害羞。还没开口讲第一句话,舒云像往常一样,态度自然的笑笑。
“你先坐坐,我去换件衣服。”舒云边往卧房走去,边回过头:“我刚从医院回来。”
同样的房子,同样的黄色系统,面对的也是同样的人,但程多伦坐立的姿势,反应的眼神,感觉的心境,却异样了起来。程多伦发现到一股拘谨在自己体内散不开,严重到无法扮演好昨夜自己造成的角色。
舒云出来了,换了件宽松的拖地家居服,浅浅的淡紫,袖口有几朵白色碎花,那纤细的身段子,裹在宽松的衣裙里,特别的发出醉人的妩媚。接触到那醉人的妩媚,程多伦的不自在更加倍了,慕情在心中荡漾,眼神与坐姿却腼腆无措。
“你今天来得好像特别早?”
舒云坐下来,在烟筒里取出一根烟,掏出打火机点上,喷一口烟,悠闲而自然,跟对面的程多伦形成强烈的对比。
“我给罗小路送完东西——就——就来了,我——。”我迫切的想见你这句话,被程多伦咽回去了:“你的手怎么样了,医生说还有多久能复原?”
“医生说,可能比预测的时间提早复原,你看,纱布都拆了。”
程多伦这才看见舒云手上的纱布已经没有了,只有一片红药水的痕迹,及开始结疤的伤口,程多伦心头一阵缩紧,舒云的伤复原了,自己就将离开吗?
“不过,还是不能动笔,医生说那样伤口容易裂开,不容易结疤。”
“我——。” 程多伦揉搓看双手,望望舒云,脸红通通的:“我希望你的手永远不要好。”
舒云淡淡的笑了笑。
“你喜欢替我代笔,做我的助手?”
“喜欢。” 程多伦抬头去看舒云:“一千个喜欢。”
舒云又笑笑,心里一团忧闷,突然希望离开这间屋子。
“今天不写稿,陪我到郊外走走,或者去看场电影。”
程多伦受宠若惊的站起来,满心欢喜的,所有的不自在,所有的腼腆无措都溜光了。
“现在?”
“嗯。” 舒云拿了皮包就往门口走去。
“你要不要换衣服?” 印象里的舒云似乎有看场合穿衣服的习惯,程多伦小心而仔细的问。
“不必了,这种家居服穿了很舒服,就这样走好了。”
按了梯钮,先让舒云上电梯、下电梯,程多伦觉得自己好似绅士,好像个恋爱中的男人。
“我来开车好吗?”程多伦体贴的绽出一朵纯稚微笑,还带些害羞:“你的手不方便。”
“你会开?”
“会,技术不是很好,不过,我发誓不会出车祸。”
“好?那么你来。”
上了车,第一件事,程多伦先让舒云打开音乐,然后很熟悉的把车子驶上道路,车身在程多伦的驾驶下,平稳极了。
“你驾驶技术不错嘛,比我开得还稳。”
“我大一就会开了。” 程多伦好得意的咧着牙笑了。
“常开。”
“不常开,车都是我爸爸用的,偶然有事用车,我爸爸一定要老张开,因为他怕我出事。”
“你爸爸很爱你,你看你都大四了,他还当你是小孩。”
程多伦想起早晨还挨打,现在舒云又用了“小孩” 两个字,程多伦莫名其妙的不高兴,车速也一下快了起来。
“才说你开得稳,怎么冲起来了?” 舒云身子前后颠了好几下:“快把速度减低,我不喜欢开快车。”
车速减低下来,程多伦心里还是不大舒服。舒云看出程多伦情绪有些变,笑着看程多伦。
“怎么了?什么事情突然不高兴?”
“没有。”
“不对哦,快说,什么事不高兴?”舒云像哄小孩似的,低下头去问。
程多伦眼睛注视着前方,车速愈来愈慢。
“你也觉得我是小孩吗?”
原来是为这个?一个急于想当大人的男孩!舒云忍不住怜爱的摸摸程多伦的脸颊。
“你不是小孩。你都二十二岁了。不是吗?二十二岁已经是个大男人了,起码——。”舒云放下手,面对着程多伦:“在我感觉里,你已经是个十分成熟的大男人了。”
、这番话,何等的感动着程多伦,程多伦情绪,顷刻间,由低劣变为无比的兴奋。
“你想去哪?看电影还是到郊外?”
“嗯,看电影好了,我突然又懒得走动了。”
「“OK,我们正好可以赶上两点半的电影。”
程多伦精神饱满极了,车子开得很快,但却出奇的稳。舒云坐在里面,一点也不觉得颠,这男孩,唉!
进了电影院,正片刚好开始。漆黑中,程多伦牵着舒云找到位子,帮舒云拉下椅子,虽然戏院的墙壁上挂着“不准抽烟”的字牌,程多伦还是给舒云点了根烟。
“那边挂了不准抽烟。” 接过烟,舒云指了指。
“没关系,一切有我。” 拍拍胸脯,程多伦很英雄的把手臂张开,环着舒云的肩:“靠在我的肩上,这样比较舒服。”
舒云靠在程多伦的肩上了,抽着烟,舒适的观赏着银幕。
一直到电影散场,程多伦的手臂始终不变的保持着,连续两小时,动也没动,舒云心里十分明白程多伦那份小心翼翼,他待自己,就像尊奉着什么似的。舒云对自己皱皱眉,一个二十二岁的男孩,企图在他身上找什么?排除寂寞?解决空虚?获取一份安全感?而自己并不付出等量的感情,多自私妁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