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不是第一次翘他的课,在需要与需求的衡量下,小小的牺牲是必然的,打工比听他喷口水有趣多了。
「喂!妳可别陷害我,要我跟妳一起作弊!」抱歉,她是品学兼优的好学生,绝不同流合污。
「哈……妳想太多了啦!我只是要妳帮我应付点名而已,别让老秃教授给我五十九分死当。」那人很阴险,最爱玩这种不入流的手段。
「嗯哼,我成了举手部队呀!」这人喔!真会算计好朋友。
眼一眨,她摆出可爱的笑脸。「猪血,妳没听过举手之劳吗?意思是轻而易举的事,妳责无旁贷。」
被叫「猪血」的女孩狠瞪她一眼,白里透红的粉颊好似含水甚多的水蜜桃,叫人想咬上一口。
「不要随便给我取绰号。」真难听。
「猪血,猪血,好记又顺口,猪血同学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欢迎指教批评。」袁月牙故意嚷喊着,丝毫不惧怕她的灵光白眼。
「再喊我就翻脸了喔!」她怒视警告。
朱雪青有着和名字一样清丽的外表,中规中矩的打扮很有女大学生的气质,发丝柔顺的垂在肩膀左右,她性情偏冷,不爱与不熟的人往来。
父亲是公务员,母亲是小学老师,家境小康不算富裕,家中有五个正在求学的兄弟姊妹,所以她从高中开始就尽量不用家中的钱,学习独立,兼些工读机会充当生活费和日常所需。
她水汪汪的大眼睛像沉静的湖泊,给人一种安定的感觉,如果说袁月牙是一幅生动活泼的油画,那么她便是宁静祥和的田园画作,有时静得让人忘记她的存在。
不过一遇到生性开朗好动的袁月牙,她是想静也静不下来,再加上另一个室友巴桑,生活环境之吵杂简直可以用菜市场来形容,热闹的程度不下人声鼎沸的夜台北。
「好呀!妳翻给我看,我刚好能收门票小赚一笔。」一说到钱,袁月牙的眼睛锐利得像数钞机,炯炯发亮。
「妳……」气不起来的朱雪青拿她没辙,射出的两道白光箭矢宣告失败,「妳喔!早晚被钱压死。」
她的个性温和派,不太会跟人家起冲突,柔顺的性情就像软柿子,只有被人吃定的份。
「被钱压死也是件幸福的事,妳知道一百万的十元铜板有多重吗?」要是能压得死人,她一定先仰天大笑三声。
想起十万枚十元硬币砸在某人脸上,让那人灰头土脸的哭爹喊娘的景像,她就忍不住得意。
「神经病。」朱雪青没好气的啐了一句,「妳赶快把传单发完,我还要赶着回学校上课。」
奖学金对她来说很重要,三个月的房租就靠它了。
她忽然想到自己以前不是这么看重金钱的运用,自从和以捞钱为志向的好友「同居」后,她「纯朴」的个性才在潜移默化下受到影响,渐渐的发出铜臭味。
她一点也不承认这叫物以类聚,只能说是人性中潜存的劣根性,容易因外界的牵引而向下沉沦,终至走向不归路。
虽然学生打工不算是坏事,可是耽误到课业总是不对的行为,她和月牙一样不喜欢老秃教授的课,可是她也不想被当掉,落得寒假不补修就得延毕的悲惨下场。
「喂!猪血,妳很没有敬业精神喔!工作要专心,切忌三心二意,一堂课不上死不了人啦!」神采翼翼的袁月牙快乐的发着传单,不把她的警告当一回事。
朱雪青眼白一翻,残忍的给她一剑。「妳不只翘掉一堂课,这个月妳最少缺课六堂。」
「六堂课?」她怔了一下,表情茫然。
「没错,妳大小姐再这么努力天兵下去,我保证明年妳会是在校生代表,恭送我这位『学姊』顺利毕业。」看她还敢不敢掉以轻心。
她的表情迷惑,有些惊讶自己的缺课次数。「妳没记错吗?我应该……呃,有准时上课吧!」有吧!她想。
「妳以为每个人都像妳一样是迷糊蛋呀!早上的课下午才想起来,财贸系大楼妳也有本事跑到财经系上课,傻乎乎的旁听一节课,还没有发现身边的同学十分陌生。」
而她居然天才的问人家是不是转学生,还跟人家聊起天来,直到下课铃声响起才跟着鱼贯走出,完全不知道自己走错教室。
若非她人缘还算不错,在其他同学大方的掩护下没被教授发现缺席,否则她早就被K得满头包,不知道要写多少篇报告才能补救回来。
诸如此类的迷糊事不胜枚举,带错课本、把新来的年轻讲师当新同学勾肩搭背,还传授他在课堂睡觉的招式、把补习班赠送的考卷错当老师发的随堂测验写得不亦乐乎,虽然全对却得了个大鸭蛋。
她一直很怀疑,以袁月牙这种迷糊的个性怎能活到现在,她没被自己害死真是奇迹。
「呃!呵呵……人都有缺点嘛!当个十全十美的完人太辛苦,所以,呵呵……不要太计较这点小毛病。」人太完美是会遭天妒。袁月牙心虚的干笑。
「这叫小毛病?亏妳还笑得出来,妳有没有想过如果妳这科真被当了,妳就得延毕多缴那几学分的学分费,那几千块『钱』够妳心痛吧!」她实际的点出孰轻孰重。
「啊,对喔!我怎么没想这一点。」一提到钱,她马上懊恼的蹲下来忏悔。
真让她打败。
无言可问天的朱雪青翻了翻白眼,无奈又好笑的用脚踢踢她,不明白自己怎会和她成为莫逆之交,还被她说服成为抢钱一族,加入打工行列。
说实在的,她不像学妹室友的巴桑那么需要钱,家境尚可的她只要接几个家教工作就可养活自己,根本不必东奔西跑四处挖钱。
她到现在还想不通为何会沦落到这等地步,甚至还乐此不疲地跟着月牙一起疯,看来她骨子里有疯狂基因,才会觉得赶场似的生活也满不错的,充满挑战性。
「雪青学姊,月牙学姊在干什么?」地上有钱可捡吗?
带着原住民口音的声音骤然扬起,微黄短发的巴桑好奇的问道。
「巴桑,妳来了,正好接手我的工作。」哈!她可以休息一下了。
毫无愧疚感的朱雪青将最后一迭宣传单丢给乍来的巴桑。学妹的最大功能就是帮学姊分忧解劳,不用跟她太客气。
「啊!学……学姊,我不是来发传单的,我……」好重喔!她要发到什么时候才发得完啊。
没让她有机会说完,一颗甜得腻人的糖果准确无比的丢进她嘴巴,止住她小小的抗议声。
「乖喔!小学妹,学姊请妳吃糖。」不用钱,上次康乐晚会剩下来的。
「可是……」唔、唔……她不是可爱小狗啦!不要拍她的头。
「别可是了,能者多劳,传单发一发好去吃午餐,妳月牙学姊发现有一摊卖的牛肉面很好吃,她要请我们去吃一顿。」就当是在冷风飕飕的台北街头发传单的报酬。
「真的吗?学姊。」饿了大半天,真想呼噜噜的吃一大碗热面。
「当然是真的,学姊什么时候骗过妳,对吧!月牙、学、姊──」妳还装死呀!蹲在地下很难看。
一听到要她请客,回头横了一眼的袁月牙慢慢起身。
「巴桑,我叫妳批的货呢?」想吃免费的午餐得先付出劳力。
「唔、唔!在这里,各种尺寸都有。」含着糖果,她声音含糊的回道。
「什么各种尺寸都有,妳又想干什么?」顺着巴桑的手势一瞧,顿感头痛的朱雪青有种想逃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