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妳怎么不吭声?」终于,他们还记得她的存在。
「你们吵得够精彩了,我凑什么热闹!」
「谁跟谁吵啦?」刚才还气呼呼的,吵得震耳欲聋,现在又来个死不认帐,小三轻松的说:「这叫做Men\\\'s Talk。」
「对!Men\\\'s Talk,妳们女人家懂什么?」浩子朝她扬扬手,一副大男人样儿。
靖茹兀自沈思,浩子觉得自己刚刚那姿势挺潇洒的,可惜没人注意,只好没趣地绕到靖茹身旁,「妳在想什么?」
「想办法。」
「想什么办法?」
「嘘!别吵!」
小三百般无聊地来回踱步,「以前都是云飏在想办法,现在他走了,换靖茹想办法,什么事要想办法?想什么办法?我都还搞不清楚,她就想得津津有味,哪天要轮到我想办法,那一定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
「办法办法,你绕口令啊!有云飏在,哪轮得到你伤脑筋!」
「问题是他不在,他离家出走了,笨蛋!」
「什么?」浩子大惊。
「我没告诉你吗?他在你门上贴了张字条……」
「什么字条?」
小三东摸摸,西摸摸,终于在上衣口袋找到了,「真的忘了拿给你,被你要死不死的样子气得忘了。」
浩子一把抓过纸条,迅速地看了一遍。不相信,再看一遍,他用力揉掉纸条甩在地上。
云飏知道他在,却选择这样的方式告别,他就在他隔壁呀!这片隔着他们的水泥墙,何时变得如此刚硬,如此冰冷?
他心灰意冷地垂着肩,低声对小三说:「看来被你料中了,大夥真的要散了。」
小三感受到他的落寞,安慰地拍拍他的肩,「还有我和靖茹呢!」
「我知道总有一天要各奔前程,只是……没想到这么快。」浩子感伤的说。
小三无语。
跟十年、二十年比起来,他们的友谊不算久。但在青春年少的岁月里所共度的时光、共有的记忆,或欢笑、或悲伤;人在咫尺,心已天涯时,更添几许惆怅。
他轻轻走到堆放CD的角落,让伍思凯的歌声流泄一室,二人都不再说话。另一头的靖茹,一会儿蹙眉,一会儿摇头,也没说什么。
室内的空气凝窒而沈重,小三和浩子都无心打破,怕会打出一块块的空气砖来。
「为什么要避着我们?关在房间又为什么?有什么不能解决的,可以跟大家商量呀……」靖茹喃喃自语,一抬眼,才发现上一刻还声音宏亮的两个「大男人」已变成二只哀怨的小绵羊了。
她跳起来在他们头上各敲了一下,「喂!有点出息好不好?二个大男生楚楚可怜的,恶不恶心?」
没反应。
她又缠着浩子,东扯西晃的说:「说说你认识釆晴的情形。」
「以前不是说过了?」
「再说一次会死?」必要时,她也可以很凶悍。
浩子只好把他和云飏敲釆晴门的经过,详细地又说了一遍,音调慵懒而无奈。
「这就对了。」靖茹一掌拍在小腿上,小三哇的叫出声。
「什么对了?」浩子从头到尾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对了也不必打我啊!」明显的手印和麻辣的刺痛,小三揉着露在短裤外被靖茹打红的大腿。「力气这么大,妳还是女人吗?」
「少废话,你们想想看,有什么理由让釆晴避不见面?」
「我怎么知道?」他们理直气壮地异口同声道。
「你们是猪啊!不知道不会用猜的?笨!」她拿出纸笔,「我们没吵架,也没什么不愉快,所以应该不是我们的关系,那就是说……是她个人的问题。」又迅速列出几种可能,学校、家庭、朋友、感情等等。
「她成绩很好,不可能是课业的问题。」
浩子认真地思索着,「前几天我还接过她大哥找她的电话,她不在,她大哥还要我转告她,家人都平安,好好照顾自己,多打电话回家之类的。家里应该没什么事啊!」
靖茹又在纸上打一个叉。
「这实在太难猜了,前阵子天天往外跑,没几天就开始关禁闭……怎么猜啊?」浩子不认为这会有什么帮助。
「那就是感情的问题喽?」她不肯放弃地引导着推测方向。
「不像恋爱,倒像是失恋了。」小三也觉得难。
「没有恋爱哪来的失恋?」浩子道。
「暗恋、单恋,不行吗?」
「我们只是要个大方向,就假设她是遇到感情上的挫折好了。」她打断他们斗嘴的兴致。
「然后呢?」
「想办法帮她重拾欢乐。」
「妳说废话嘛!」浩子抗议着,讨论了大半天,还不是又回到原点。
「这就是妳想出来的结论?我还以为妳想到什么妙计了咧,这算哪门子的办法?」小三也有上当的感觉。
「找到病因才能对症下药啊!」她拧着他们的手臂,「永远不要小看女人纤密的思维。」
「我们当中谁最了解釆晴?谁最让釆晴信任?」她踱着步子,恢复侦探查案的精神。
「云飏吧!」
「釆晴有事第一个找的是谁?」
「她很少有事,生活里除了课本,好像就只有我们了。」浩子说。
「这倒是真的,学校的活动她从不关心,从不参加,隔壁班有个男同学很欣赏她,管她叫『忧郁的黑玫瑰』。他常跑来邀釆晴,釆晴对他总是不假辞色,挺酷的!后来『忧郁的黑玫瑰』还变成了『哑巴黑寡妇』呢!」
「天哪!真恶毒,那人也太没风度了吧!」浩子很不高兴自己的朋友被言词所伤,恶意攻讦。
「釆晴反正无所谓,搞不好她还不知道自己曾经是『玫瑰』,现在是『寡妇』呢!」
「这么说……我们是她目前仅有的朋友啰!」靖茹渐渐理出头绪。
「算是吧!那个跟我们一起玩、一起疯的江釆晴和班上那个江釆晴简直判若二人。」
「最先发现釆晴不对劲的是谁?」她忽然想到了什么。
「云飏。」
「他最照顾釆晴了,怎么会在这个节骨眼出走?这二件事会不会有关联?」
小三说中了靖茹的想法,但她没继续研究这个问题,「也许……釆晴和我们有误会吗?」
小三马上反驳:「不可能,前一天还和我们有说有笑,睡一觉醒来,就变成现在这情况了,这根本毫无迹象可寻;再说,如果有误会,那更该打开天窗说亮话,干嘛避着我们?」
「嘿嘿!照她那种被动的个性,教她憋死还容易些,指望她说亮话还得有人先替她开窗呢!」浩子不假思索地说。
靖茹摸摸他的头,赞道:「嗯!有进步。」
任何形式的赞美,都能令浩子陶陶然地乐在其中,虽然有很多时候他自己都不知道被称赞的原因,就像这次。
「现在知道为什么我们写的信起不了作用了吧!也许她正等着我们去找她呢!」
小三古灵精怪地转转眼珠,「不如把奕娟也找来,这女人被恋爱冲昏头了,置朋友死生于度外,欠扁!」
「没这么严重吧!」靖茹轻轻地笑着,「也好,大夥好久没聚聚了,就来召开个『党员大会』全员集合。」
「那云飏呢?」浩子问。
「别理他,他想通了自然会回来。」这是她的直觉。
「确定?」
「就算他不自动自发,我有的是治他的办法,你们等着瞧吧!」这她倒有十足的把握。
第7章(2)
被关在音响里的伍思凯,安分而尽职地唱着——
时间已做了选择,什么人叫做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