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无论她再别扭,云飏总是不厌其烦的哄她、逗她开心,自从上次长谈之后,他像消失了一样,没有再找过她。在这样孤立无援,徬徨无助的时刻,尤其想念他的温柔与呵护。
怕是被她吓跑的吧
知她如云飏都无法接受,岂敢妄想其他人的认同?
因为无聊,也因为屋里实在太静,门外窸窸窣窣的声音,很自然地引起采晴的注意。
一封水蓝色的信笺自门缝塞了进来,她好奇地打开它,娟秀的字迹跃入她眼里!
采晴:
ˉ我们不知道妳有什么烦心的事,但知道妳不快乐。
妳不想说,一定有妳的理由和苦衷,每个人或多或少都有些不为人知、不愿触碰的伤口,我们能体会。
不追问是尊重妳的决定,不代表我们对妳的烦恼不闻不问。无论妳遇到的问题有多严重,受的伤害有多深,难过之际请别忘了这些爱妳的朋友,我们或许能力有限,但支持妳的心意是无尽的。
如果目前妳仍需要独自思考的空间,我们就不打扰妳了,记住!我们永远都在妳身边。
浩子说:天塌下来,有他们三个大男人扛;有麻烦,他们挡。
这可是妳才有的「最惠国待遇」哦!
我们都好想念那个会笑、会闹、会疯的江釆晴,妳快点把「她」还给我们吧!别让我们望眼成穿而骨化石了!
盼妳早日归队!
关心妳的!狐群狗党ˉ
ˉ信末还有浩子、小三和靖茹的签名,釆晴感动地读着信,一遍又一遍,久久不能自己。
云飏呢?倘若他不曾知晓内情,是否也会在信末签署?如果他也同样期待她归队,她心中的失落感是不是就不那么强烈?胸口的剧痛是不是就能稍减?
虽然信里表明了他们的体谅与支持,但……也包括「同性恋」这件事吗?
云飏的反应便是最好的例子,釆晴断然不敢再冒这个险。
如果可以,她希望她能隐藏这个秘密,永远拥有这份友谊。但,纸包不住火,长久相处终究会露出破绽的。
如果她不是同性恋也就无此顾忌了。
她何尝愿意如此孤单?可是,她还有选择的权利吗?
没了,从她成为同性恋的那一刻起,便注定了终其一生的阴暗、孤独,再没选择的权利了。她悲哀地望着信纸怔忡出神,泪水迷濛了视线。
第7章(1)
「妳打算怎么办?」云飏离去后,碧嘉坐到维青对面,深思地看着她问道。
「直接去找她。」维青想都不想便开口道。
「然后呢?」
「然后就没事啦!」
「妳就这么肯定?妳要怎么跟她说?如果她真是同性恋,真的爱上妳了呢?」
「妳吃醋啦!」她调戏地勾勾碧嘉的下巴。
「杜维青!」碧嘉警告地怒视她。
「好啦!开个玩笑嘛!」维青连忙挡住她即将发表的长篇大论,识相地恢复正经,「以我对她的认识、了解,我相信她只是被流言洗脑了,不是真的爱上……我。」
「我是说,如果!」
「如果她真是同性恋,那又怎么样?有什么差别?都是朋友嘛!我不会因此而排斥她,不会因此而改变我自己,这根本是两码子事,勉强不来的。」
「那最好。」
「不然妳以为会怎样?」维青没好气的说。
「我是怕妳羊入虎口,最后变得也有那种倾向就麻烦喽!」
「我?羊入虎口?我像老虎还差不多。」
「要不要我陪妳去?」
「不用了,她跟妳又不熟,妳在场的话反而尴尬。」
「好吧!需要我帮妳澄清性别之谜时,再知会我一声,别忘了我可是『关键人物』哟!」
「行了!」维青无奈地翻翻白眼,咕哝的说:「搞什么飞机!我的性别还需要澄清?」
「活该,谁叫妳浑身上下没个女孩子样……」她正打算训诫一番,但见维青摀住耳朵,口中唸唸有辞。
「喂!妳在唸什么?」
「妳列举的淑女公约呀!妳要说的话我都可以倒背如流了。」
这回,轮到碧嘉翻白眼了。
彷佛要把天花板望出个洞似的,浩子和衣躺在床上,眼睛眨都不眨一下,死盯着天花板。
不知道有没有人是无聊死的?如果有,他肯定即将成为其中一个了。
他的身边不乏朋友围绕,但真正视为祸福与共的患难之交,如今为了种种他了解或不了解的理由而各自为营。「天下无不散的筵席」这个道理他懂,但,时候未到呀!至少还不是现在,也不该是现在这样。
釆晴仍在持续闭关中,那封信有如石沈大海,显然并未发生功效。云飏也是来无影、去无踪,不知在忙些什么;他一直按部就班的实践着自己设立的目标,一向冷静从容,谨言慎行,没道理大乱阵脚啊!正因浩子了解他,困惑也就愈甚;奕娟这丫头又不怕死的陷入情网,他不愿见她受伤害。从小一起长大,他比谁都清楚她渴望被爱的背后,有着怎样的辛酸与阴影。希望这次她是真的找到她的Mr. Right,而她也正是那人的Miss. Right ,从此幸福快乐,那就再好不过了。
万一不是呢?万一那家伙不懂得珍惜她,又像以往那几个笨蛋一样,教他如何放心得下?唉!似乎想太远了,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哪!
「咦!你在啊?敲门敲了老半天也没人理,正想进来偷东西呢!」进门的是小三和靖茹。小三等着和浩子抬杠,不料他只懒懒地看了他俩一眼,「这下可好,我的另外半个女朋友也被你抢走了。」
「你吃错药啦!」小三推了推浩子。
回答他的是靖茹,「你不知道呀!他现在最恨看到一男一女走在一起了,触景伤情嘛!」
「失恋了!」小三又推推他,浩子没反应,他转向靖茹说:「妳怎么可以移情别恋?」
「我?嘿,他在乎的可不是我,是另外那半个。」
「奕娟?那还不简单,虽说君子不夺人所爱,但只要还没结婚,人人都有机会,把她追回来不就得了!反正你又不是君子,而且你们还是青梅竹马呢!」
「你们有完没完?」浩子烦躁地拨开小三的手,猛地坐起身,没心情开玩笑。
这难得出自浩子的口吻,让他们俩呆愣了一会儿。
「生气了?」靖茹小心的问。
「没有。」声音却怒气十足。
「老兄,有事且直说无妨,怪里怪气的作啥?」小三仍在耍宝,捡了块软垫席地而坐。
浩子仍旧闷不吭声,一脸阴郁。
「你也中邪啦?大家都发癫了?现在是什么情形?」小三生气地朝他咆哮:「是不是想散了?是不是这个意思?我们这几张脸看倦了、腻了,想换点新鲜的,是不是?」
「我说过这种话吗?」浩子也不甘示弱地吼了回去。
「那你告诉我怎么回事?奕娟是情有可原,釆晴把自己关起来,躲了我们两个多月;应该最正常的云飏却留书出走;现在连你也莫名其妙的摆脸色。我们这些朋友是你们的包袱、累赘吗?要让你们这样的糟蹋?这样大夥儿在一起还有什么意思?」
「我心情不好不行吗?」
「你没说我哪知道是什么事让你心情不好?」小三吼道。
「你那么大声干嘛?」
「你还不是一样?」
比赛似的谁也不肯降低音量,好像谁的声音大谁就有理。两人吼得脸红脖子粗,一旁的靖茹倒置身事外,若有所思地玩弄着她的长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