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什么我要在乎红瑗?”
“因为叶炙不是好人,但南宫你是好人。”
他突地袖袍一拂,南宫孤瞬间觉得胸口一凉,然后整个人都失去了行动能力。
“叶炙,你做什么?”
叶炙不说话,只是笑得奸猾,一如往常,他手掌轻轻往前一送,南宫孤缓缓倒下,却没有跌到地面,而是稳稳落在了某人的怀里。
“宁,我和南宫是搭档,而我和你却是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的人,所以,希望你带着已经不能帮我的南宫离我远远的。”
“你就那么确定我会答应?”
“因为你我一样,都不算好人,最主要的是,你不会希望你喜欢的人为了一把破剑送了性命。”
风雨即将到来,谁都明白。
丹凤眼往上一挑,仿佛在分析着什么。虽然,这凤阙剑不是什么破剑,但南宫对他而言,确实重于世间任何一物。终于,他一把抱起南宫孤,然后回答道:“如你所愿。最好,你也记着红瑗对你的好,对你的不顾一切,是个男人的话就要回来,别叫一个女人为你牵肠挂肚,担心不已。”
南宫孤在他怀中无法行动,只好用抓狂的眼神看着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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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极深。
露,极重。
数十条人影在房子的各个角落蓄势待发。
叶炙一身白衣,发上束着银色的发带,容颜依旧温和,只是温和之间有着隐忍的冰冷。他坐在院子的正中央,桌子上放着许多把剑,开了剑鞘,躺在那里,月光之下,发出森冷的光。
“出来吧,我等各位已经许久了。”
数十个人一起跳了出来,每个人都是身手不凡的高手,其中一个黑衣蒙面人站在高处,朗声就笑。“很少有人有这样的勇气,真是叫人佩服。”
如此的危机,还可以泰山崩于前而眉眼不动,就这一点已然难得。
“是吗?”
“虽然喜欢阁下的勇气,不过我们还是要动手,谁叫你是国舅爷要杀的人。”
那人把手放在宝剑之上,而同来的那些人也都按住了宝剑,“其实你该埋怨自己运气不好,动了他最在意的东西。”
“凤阙剑?”
那人笑了,“你既然知道剑名,那就不是普通的匪盗了。也是,匪盗之流,哪里会有如此的智谋和勇气,布置得如此精妙的飞雨流花也没有伤了你,真是厉害了。只可惜,你费劲力气,还是拿了一把假的,就算你到了这里也无法逃出去。”
他摇头叹息,“你不该动凤阙剑的脑筋,秦国舅如此看重的东西,怎么会让你得手呢?真是太天真了!”
原来那些毒针有着好听的名字,叫做飞雨流花。
“我知道的还远不止这些。”
话里有话,分明是还有内幕。
那人大约是秦遇之的心腹,一听这话就上了心。“你知道什么?”
“很私密的东西,你想我在这里说吗?”叶炙一步步诱引他。
黑衣蒙面人瞪着他,他在揣测,“你的目的是什么?”
“很简单。”他站了起来,“我需要你们把我带进秦府,我要见一见秦国舅。有一个问题,我寻了二十年始终不得答案,我希望这一次可以如愿。关于国舅,关于岳池国,关于凤阙剑,关于十一公主——”叶炙的语气摆明了就是一种威胁。
“不要说了!”他大吼一声,对叶炙明明已经处于弱势却还如此嚣张的样子极为不满。
“如何?”
“你就那么确定我会带你去,而非在这里杀了你?”
叶炙笑得夺目,书生模样的气质,偏偏就是有着一股令人心寒的锐利。
“你们就如此肯定可以在这里杀了我?”他摇头,“不一定吧!”
这个男人不简单,即使他的外表看起来如此的温和柔顺。
“成交。”黑衣蒙面人终于让步,“不过,你不要觉得庆幸,进了秦府你恐怕会更加痛苦,到那时,你一定会后悔自己的决定。”
叶炙闭上了眼睛,极为柔顺的眉上有着月亮的柔光,而他白皙的肤色几近透明。后悔吗?似乎又回到了二十年前的曲府,遍地黑色的焦土,看不清身份的亲人。有人拖开了他,眼泪迷蒙了他的眼睛……
黑衣蒙面人一招手,四周的人迅速隐去,果然是训练有素。
然后,他跳下了屋顶,站在院中。
“你叫什么名字?”
“无名小辈。”
“无名?”他摇头,指着他手里的折扇说:“若你是书生叶炙,你就绝对不是什么无名人。江湖第一无情人,如何会是无名?不过做为无情人,我倒是有点不认同了。”
“怎么说?”
“你若是无情人,就该知道要了解一个真相,今夜绝对不是最好的时机,你在明,我们在暗,你一人敌百,又有多少胜算。我要是你,会走,会逃,再伺机而动。我想,以你的本事,要一人离开绝对不是难事,而且看得出来,你不是那个中了食心花的人。
“所以,唯一的理由是你想要保护那个中了食心花的人。你有武功,可是未必能够保得了一个全然不能动的病人,所以,你就选择在一个最不好的时机留下,好拖住我们。无情人叶炙?也不过如此罢了。”
江湖第一无情人,真是无情吗?叶炙眼神黯了黯,他从来不是什么无情人,之所以表现得如此,不过是不让人接近他罢了。他自认是个不祥之人,自己的存在会带给人伤害,所以宁可做个无情人,以无情对天下,以无情换取别人的厌恶与远离。
“阁下高估了。而且这件事情始终都是我一个人做的,我不想别人插手。”
“我很好奇,究竟是怎样的女子可以得到你如此一个无情人的庇护?”
“什么人?一个傻子罢了。”
从头到尾就是一个傻子,红瑗不过是一个为了爱情而痴傻的狐狸呀。曲家的叶炙,虽然不是无情人,但确实是不值得爱的人,爱了就是一种不幸,可红瑗却偏偏说,爱与不爱、值得与不值得都是她自己的事情,这样的人已经痴了,更何况,她还是狐狸,怎么不是傻呢?
蒙面黑衣人笑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的答案。
“我们走吧,想来,主人也等得心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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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府。
叶炙终于见到了秦遇之。
“你是叶炙?!”秦遇之大约五十开外,虽是锦衣华服,却遮不住他一脸的恶容。
“我是叶炙。”
“听说,你要问一个问题?”
“不错,我要问一个问题。”
秦遇之被他不痛不痒的态度弄得火大,而他的笑则更加冒犯了他的威严,“你到底是谁?”
“曲家!”
轻轻一语,好像踩到了秦遇之的尾巴,他一下子就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你说什么?”
“曲家,我是说曲家。”
“你是谁?曲家和你有什么关系?”
“二十年前那个夜晚,有一个人闯进了曲府,他偷偷溜进十一公主的房间,奸辱了她,然后又盗走国宝凤阙剑。”
秦遇之的眼皮开始不停地跳动,这个温和的年轻人给了他前所未有的压迫感。
“你到底想要说什么?”
“你难道忘记我了吗?”叶炙轻轻翻开衣领,露出了半只妖蓝的蝴蝶痕迹。
“在那间暗黑的房间里,凤阙剑,还有我。”
秦遇之这辈子怎样也想不到,这种模样的剑痕还会出现,所以乱了阵脚的他,忘记了其实那个躲在房间里的孩子并没有见过他的真容,也忘记了那个没有被烧死的孩子最终死在冰冷的湖水里,“你就是那个孩子?你居然没有死?”等到这一切已经暴露无遗的时候,他不明白自己犯了最大的错误,“你居然敢诈我,胆子还真是不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