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天!柳绪缇竟然想要跟厉老大离婚?不是她们四个眼睛同时花掉,那一定就是柳绪缇疯了。
「嗯。」轻轻颔首,柳绪缇神色无异。
「妳何时有这个念头的?」
「昨晚。」
「妳何时做决定的?」
「昨晚。」
「妳家老大没意见?」
「我告知过了。」
「这张离婚协议书何时买的?」
「刚才来的路上。」
「妳可真有效率!」一路问下来后,四个女人又像合唱团般整齐下了结论。
「就算是失忆,也不能说离婚就离婚吧?如果哪天妳一不小心又撞到个什么,一切全想起来了,不就会呕到吐血而死?」项裴妘推推眼镜,表情认真。
其他三个女人白项裴妘一眼,她哪壶不开提哪壶?
「我不是为了这个。」柳绪缇平静地看着那张空白的离婚协议书,只是觉得有些疲累,似乎又缺乏提笔的勇气。
「还是……妳家老大外面有女人?」闳嫣小心地问,这个原因其实是最不可能出现的。但若不是这样,他们还有哪个理由要离婚?
「他没有。」相反的,柳绪缇还很明白厉海严死心塌地的个性。
众人松了口气,她们宁可相信是小俩口呕气斗嘴,才会有这个不理智的冲动想法。反正床头吵、床尾和,哪对夫妻不是这样?
况且以厉老大的个性,怎么可能说离婚就离婚?全天下最死心眼的男人,八成就属厉老大为首。
柳绪缇拿起笔,拿着离婚协议书的一角,灿亮的大眼里浮现泪光。
「我只是不想再见到自己一股傻劲的猛替他担心,却什么也做不好!连劝退他都没办法……」
「喂喂喂!哭可以,但是妳笔记得拿远一点,千万别冲动乱签。」陆远媛将她的手抓开,避免她一个神经不对劲,猛地签下去,伤了厉老大的心。
闳嫣也忙将离婚协议书推远。「有问题好好谈,别一时冲动铸成大错。」
「离婚岂是儿戏?既然现在那么容易放弃,你们当初又是为了什么努力?」邵仪凤难得绷着脸,疾言厉色。
「没有什么事是解决不了的,不一定非得走上离婚这条路。」项裴妘将最后一口火腿蛋送进嘴里,用完早餐恢复了体力,她可以专心地劝退柳绪缇的冲动了。
柳绪缇沉默了许久,终于开口。「我并不是非要和他离婚不可,只是当我拿自己做赌注,设法留下他时……却发现原来我对他而言,影响力量竟然是……这么渺小……」
当她对厉海严提议离婚时,他满是错愕,眼底透露着伤心,她当下还以为可以留住他的人,却没料到他竟然还是转身离去……
从气愤到伤心,从伤心到失望,柳绪缇在客厅里坐了一夜,直到清晨天边已呈现一片鱼肚白,还是没等到厉海严的身影。
然而无论她如何挣扎,始终为他悬挂的那颗心,依然吊在半空中,脑海里也全是他的身影,他微笑时,将凤眼瞇起来的模样……
「妳想要跟他抗争些什么呢?」陆远媛反问她。「得到妳要的结果,就会让妳比较快乐吗?」
「我只是希望他能将自己的安危摆第一!」他负伤在身,哪里能让他胡来?
「妳比任何人都清楚厉老大是怎样的人。」邵仪凤语重心长望着她。「或许全世界每个时刻都在变化,可是却也有永远不会改变的事。」
「他是没变,可我已经和从前那个柳绪缇不同了。」
「我们知道妳是为他好,但是如果他有责任不愿扛,是否也表示他连妳的未来也担当不了呢?」
「我不要他这么辛苦……我不要他一个人将所有事往肩上扛……我不想自己分担不了他的辛苦……」说着说着,柳绪缇哭了。
「这都是我自己甘愿的。」
一句低沉有力的回答,出现在清幽的「寂寞芳心」,语气温柔,彷佛轻风……
尾声
「喂!妳确定那家伙跪在那里,柳伯伯有看到?」
「应该有吧!柳伯伯他视力比妳好,没道理妳这大近视眼都见着了,他却没看到。」闳嫣和项裴妘站在窗边咬耳朵。
难得大伙儿因工作有年假放,全集中在这礼拜回台中老家叙旧兼度假,脱离那座步调繁忙的城市,回归最初的宁静。
「妳们窝在那边做什么?」陆远媛难得放个假,以为自己可以睡到日上三竿,没想到却被柳妈妈挖起来吃中饭。
她昨夜借住柳家一宿,和柳绪缇聊到天亮,差点没给累死。
闳嫣连忙将她拉过来。「为什么厉老大会跪在那里?」今早来柳家时,他的举动把她和项裴妘吓了一大跳。
「喔,他被柳伯伯扫出门呀!没想到他耐性十足,到现在还不死心。」陆远媛倒没两个好友慌张,显得一派悠哉。
「我一早来就看到他了耶,现在……都快中午了,难道厉老大会比柳伯伯还固执吗?」项裴妘真不敢相信,这年头还有人拼命成这样。
「这点妳们都猜错了,是昨天!我还是因为绪缇的缘故,坐厉老大的顺风车回来的。」当然,她也见到柳家长辈将厉老大扫出门的夸张场面--真没想到两老的反弹是这么大……
「不会吧?从昨晚到今天?太夸张了,厉老大要抗争多久呀?」闻言,两个女人惊呼连连。
「唉,除非他成功,否则很难放弃吧!」陆远媛叹口气,她也不明白,既然厉海严和绪缇从高中……不!正确来说是从大学开始交往到现在,都好几年过去了,为什么他们要结婚,柳家长辈还反对成这样?
「柳伯伯看起来不像是固执的人呀!」
陆远媛摇摇头,对闳嫣说:「妳没看到昨天柳伯伯一听见他们要结婚,拿起扫把将厉老大扫出门的模样……啧!啧!说有多狠就有多狠!」
「他们大学毕业前,本来就有结婚的念头了呀!如今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闳嫣真是搞不懂柳伯伯在想什么,这些年来厉老大的努力,连柳妈妈的态度都软化了。
「咱们都二十七、八岁了,想结婚是正常的,柳伯伯反对也太没道理了。」虽然项裴妘目前没有对象,一样是有感而发。「都在一起这么久了,难道柳伯伯还没有『顿悟』绪缇是非他不嫁的事实吗?」
「顿妳个头啦!」陆远媛骂了她一句,转身走到厨房内,再出现时,手里捧着土司夹火腿蛋。「柳伯伯要是出现,记得替我挡一下。」
「为什么?」两个女人不明所以。
「如果他见到我偷渡早餐给厉老大,以为我是汉奸,把我跟他一样扫出柳家怎么得了?」
「早餐喔?等妳偷渡过去,人家厉老大早就饿死在门口了。」闳嫣摆摆手,一脸很受不了的样子。「刚刚我们在进门前,就替厉老大带过早餐了。」
「对呀!瞧他吃得很痛苦,八成是因为跪到腿软吧!」
「不然这就当他的中餐好了,虽然跪在那儿哪里都没去,也是很耗体力的。」没想到自己晚了一步,陆远媛话说完后,就开门出去。
「喂,厉老大每年都和绪缇回来看柳伯伯他们,去年柳伯伯高血压发作,不也是厉老大送到医院……这样还不能加分喔?」
闳嫣睨一眼项裴妘。「看到今年这样的情况,妳觉得分数有加到哪里?」
往年厉海严按惯例被赶出柳家,他摸摸鼻子倒也识相的走了。今年才刚回老家就祭出如此激烈的抗争手段,很显然的,厉海严是下定了非卿莫娶的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