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主卧室对面数来第三间,就是厕所了。」
「谢谢。」她转身走到厕所,没见到他眼里的气馁。
他百味杂陈的端出猪脚面线,摆好碗筷,坐在餐桌前等她一道用餐,看来真像是个被媳妇抛弃的小丈夫。
柳绪缇洗完手坐定在他对面。「嘿!你在想什么?」
「没事,开动。」他替她将猪脚面线装进碗里,再挟了几口菜给她。「吃面线去去霉气,保妳平安又健康。」
她接过碗,笑着说:「这句话真像是咒语呢!」
「妳身体本来就不太好。」
「厉海严,听说我们学生时期就交往了,该不会是班对吧?」这一直是让她很好奇的地方,她以为像他长得一脸很「老大」的模样,应该会比较偏爱妖娇型的性感女人……她只算得上清秀,怎么会相他凑在一块呢?
「我们不是班对,只是同校同学。」他又挟了菜进她碗里。「有两个混蛋欺负妳,我正好在现场,出手替妳解围后,两人就认识了。」
柳绪缇点点头,她此时对高中时期的印象,已经变得十分模糊。「当时是谁先喜欢上谁呢?」
他拧紧浓眉,那双凤眼出现难得一见的困惑,低头扒了几口饭后,突然像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我忘记了。」
「喔,那是谁先和谁告白的呢?」
「我不清楚了。」这时他才发现,失忆这种借口还真是妤用,当然,他是假装的。「这已经是十多年前的事了。」
「没想到我也会遇到这种英雄救美的好事。」她耸耸肩,完全不怀疑他的话。
「我只是狗熊,不是妳想象中的英雄。」至少十多年前的自己,绝对不会被人称做英雄。「当初把妳从两个混蛋手中救出的我,也一样是个流氓学生。」
「但是你现在改进了,不是吗?」他不也说自己有正当职业吗?虽然她不清楚是什么,但是她愿意相信他。
但倘若他告诉她,他其实是黑白两道通吃的黑帮大哥,柳绪缇也不会意外,谁教他长得实在是太粗犷狂野,板起脸来又狠劲十足。
「那是因为,我很幸运地遇见了妳。」是她让他懂得积极向前,是她让他明白幸福的滋味,也是她的缘故,让自己不再愤恨人生。「妳一定不晓得,我有多感谢妳。」
「厉海严……」
「虽然那些往事妳已经忘了,可是假若没有妳,也不会成就现在的我。或许我不是个完美的男人,可是我愿意做到最好,不为别人、不为自己。」
「那你是为了谁呢?」柳绪缇皱起秀眉,相当疑惑。
「为了妳!为了妳一切都不苦,相反的我反而感到很幸福,能够在这辈子找到一个可以让自己全心全意付出的人,这世上再也没什么比这件事还来得幸运。」厉海严终于说出这些年来他想对她说、却从没勇气说出口的感激。
「可是我……」
「就算现在的妳不爱我也没关系,未来的妳想离开我也不要紧,可是,请妳答应我,一定要找到一个能照顾妳、并且让妳感到幸福的人。」他可以放手,只要她快乐平安。
不知怎地,柳绪缇有种想哭的冲动,他说得云淡风轻,却载满浓情蜜意。
他究竟是抱着怎样的心情,才对她说出这些话呢?
「到时我会放手,也会祝福妳,所以妳不必担心我会绑住妳,更别害怕去追求自己想要的自由。」他绽出温柔的笑,眼神眷恋的望着她。
「别忘了,无论妳想要什么,我都会为妳实现,这句话是没有期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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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绪缇躺在床上抱紧棉被,显得局促不安,她望着身边的另一个枕头,那正是她担心的源头。
深夜十一点,万籁俱寂……她该不会要跟厉海严共睡一张床吧?
虽然经过证实,两人确实是夫妻,但她她她……还没有做足心理准备呀!
当她正苦恼时,厉海严打开房门,就着墙边小夜灯的昏黄光线,见到她尚未入眠,仍在床上翻来覆去。
「还没睡?」厉海严发尾微湿,套着黑色睡衣,刚洗完澡出来。
「要……正要睡。」没想到他这时进房来,吓得她翻坐起身,紧张不已。
他莫名其妙的看着她。「要上厕所吗?那边是厕所,妳旁边左侧是更衣间,别走错了。」厉海严好心指点方向,觉得自己像是饭店服务人员。
「不……不是,我没有要上……」她抱紧薄被,听见自己连说话都在发抖。
「喔。」他点点头,突然皱起眉头来。「还是要喝水?我去倒。」
「没……也没有。」在他打算出房门前,柳绪缇急忙唤住他。
厉海严抓抓下巴,百思不得其解。「那妳突然坐起来做什么?」
「呃……不……对……啊哈哈,我怎么会坐起来呢?」柳绪缇脸上笑着,心里却快要飒泪,她的言行举止无疑是在自掘坟墓呀!
看她神态紧张得如临大敌,他很快就明白她不安的原因八成出在他身上。
厉海严走到一旁的衣柜里,拿了几件衬衫长裤。「快睡吧,妳放心,我什么都不会对妳做的,如果这样的保证不够有力,那等我出房门后,妳可以将门上锁。」
「你……要睡客厅吗?」他表现出君子风度,反倒是她防他像防贼似的,柳绪缇真讨厌这样小肚量的自己。
「没有,隔壁有间客房,如果妳有任何需要,只要到隔壁敲门我就会知道。」厉海严关上衣橱,又走到床的另一边,打算拿起自己的枕头。
「那个……」
「嗯?」他俯下身拿起枕头,因为她的话而停下脚步,额间滑落的水珠跑进他眼里,微疼的刺感让他拧紧眉,两手无暇腾出,只好瞇着眼想眨掉。
柳绪缇见状,体贴的开口。「我帮你吧。」
他点点头,弯下身来,一手抱着衣物,一手抓着枕头。
「坐下好吗?」她微笑,拿下他脖子上的毛巾,替他抹去眼角的水渍。
厉海严没有说话,听从她的话,沉默地坐在床边,面对着她。
「这么大一个人了,洗完头也没擦干头发,小心感冒。」瞧他发尾湿得离谱,柳绪缇干脆动手替他擦干。
突如其来的亲近,让他心头一暖,喉间有股哽咽的冲动。
以前她也常这样替他擦着发,然后一边叨念他的粗心,说他像个孩子。
「厉海严。」
「嗯?」他只有此刻才能与她如此靠近,所以他格外珍惜。
「我以前有这样替你擦头发吗?」
「有,每天晚上,妳都会这么做。」他没说,每晚自己洗完头故意不吹发,就是想用这孩子气的举动,让他可以更加依赖她,享受她的温存。
柳绪缇浅浅一笑,好在以前的自己对他很好,像他这样体贴的男人,是应该待他更好些。「对了,这几天,我有没有对你说过一句很重要的话?」
「什么话?」他仍旧低垂着头,独享这属于自己的甜蜜时光。
「谢谢你。」这句话有些迟来,不过她是真心的感激他。
他抬起头来,眼光牢牢锁着她。
「谢谢你这些年来的照顾。」和对现在这样的她无尽的包容。「或许,我一辈子都想不起有你的过去了。」
「我说过,不打紧的。」这就是人生,厉海严纵然无奈也没有办法。
柳绪缇无言地望着他,内咎又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