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生气……因为我跟那位公子说话?」
「哼!」明知故问!
「要答是或不是。」
「耳钵兰,你皮痒了是不是?!」他大吼。他就说嘛,唯女子与小人不能宠,一宠就上天。
数日后,杜牧之匆匆走了,留下无名款的关鸠诗。
* * *
一踏进光线不算太好的房间,昏暗中窜出一道小小的人形。
「你来了--」五言的声音戛然停止,因为看见她身后的滕不妄,他抽了一口冷气,脸色大变。
「五言。」钵兰知道他不高兴了,因为她差点失约又带了个跟班的。
「哼,我不想跟你说话。」滕不妄在旁边他不敢大声,眼眉全部拧成一团。
「是我坚持要跟她一起来的。」即使滕不妄挺身解释,也只消去五言表面的怒气,他转身进了屋子。
从外面看里面一片漆黑,进屋后才发现,原来是重重窗帘遮去了该有的光亮,使得宽阔的房子显得窄小黑暗。
桌上没有任何待客的准备,只有一杯冷掉的茶。
五言掀开门帘从里面出来,把另外一杯茶给了滕不妄,然后局促的坐到一边去。
[五言,是不是滕夫人不方便见我?」都是五爷不好,他一来气氛就全走样了。钵兰看五言闷闷不乐的情况做如是想。
他睐了滕不妄一眼,摇头。
不然是什么情况呢?!
「我们走吧。」神态冰冷的滕不妄站起身。
钵兰还没出声,一声尖叫出自五言口中。[不要……」
钵兰不解的看着这一切。
「那么,你来解释。」他表情深沉的看不出情绪,眼光直勾着畏缩且欲言又止的五言。
五言红了眼眶,咬着下唇的他并没有哭出声音,好半晌,他破釜沉舟似的走向厅堂的一侧,跪下磕过头后,虔诚的端下来一样东西,直挺挺的走向两人。
「这是我娘,娘,这是钵兰姊姊,还有……爹……五爷。」他低垂着头,对着一方神主牌位讲话。
牌位上写着:白氏简云
钵兰起先是讶异,接着,错综复杂的感觉接管了所有,她不知道自己应该做怎样的表现,才不会伤了五言的心。
还有,白氏,是什么意思?她连个名分也没有?
看着一老一少的面孔,这已经超越她的想像范围了。
* * *
「我知道你有一肚子的疑问,想问什么就说吧。」回到滕不妄的院落,他喝口茶,对着闷葫芦似的钵兰开口说了第一句话。
「五爷的家务事,我不要问得好。」她以为很简单的,怎么似乎有些复杂了,到底是哪里不对呢?
「你不是一直想替五言出头,不问,错过这一遭,以后就没机会了。」她明明想把五言收纳在羽翼下,要不然依照她的性子,闲事来到她面前她还要考虑管不管呢。
羞红的云彩沿着她的颈子攀升而上。「你这样说好像我是个管家婆。」
「不是吗?」她的情绪简单易读,这样就脸红,滕不妄忍不住摸了她的脸、眼睫、眉毛,顺着鬓边滑下。
「啊,你……」这人喜怒无常得很,这会儿又下流了。
「过来。」她的身子不软,因为瘦,常常撞着他,可是唯有接触她,才能让他沉淀心安。
她飞快的扑进去。
「总算这件事还可取。」她的确很爱他的。
「什么意思?」
「你不是急着要听故事?还是不想了?」他吊人胃口的又是不相干的扯了一堆。
钵兰突然很想掐他的脖子。
她拿出手绢,无意识的轻轻擦拭了起来。
滕不妄虽然不懂她怎么突然对他的脖子生出兴趣,却不由得享受的发出咕噜的声响。
「你再擦下去,我就不客气了。」不客气的吃了她。
「是我先想出来的,你怎么知道?」手绢是收回来了,可他是怎样看穿她的意图?
他把她的唇细细蹂躏过一遍,火热的舌溜进她的嘴。
钵兰傻傻的看着他,近距离的视线相交下,她的脸蛋越来越红,几乎要冒出烟来了。
「闭上眼睛。」滕不妄在心里叹气。
她这才飞快闭上。
他吻过了,仍然舍不得放开。
「你的人是冷的,心肠却很热。」她的外表即使因为跟他接近,有了微妙的改变,不认识的人依然会稍嫌她呆板,只有他知道她的心肠善良无比。
「我听梅姨说……五言他是私生子,跟我一样,将心比心,我想多给他一点温暖。」不知道这样说他会不会又生气。但即使他会发火,她也是硬着头皮说了,只希望不要死得太难看。
「你在指责我不关心他?」
「哪有。」
滕不妄舔了舔唇。「简云是我的表妹。」
耳边是滕不妄如雷的心跳,他的话混进了钵兰的心思里面。
他拍拍她,把她的头按在自己怀里。「她从小就反骨,终身大事也是自己选的,为了不想照家人安排着走,她跟私塾的一个落第书生私奔。
「最初应该是过了几年甜蜜的生活,可是那书生吃不了苦,最后病死他乡。简云回来的时候已经不成人形,只是憔悴的熬着,生下五言后,也放弃了生命,跟着走了。
「我爹作主把五言留下,请了奶妈来奶他,这些年来,宅子的人空了,他最常看见的人只有我,我也不知道他基于什么心态,跟来跟去的,赶也赶不走……较令我诧异的是,他居然以为简云还活着……」
「他一直喊你爹。」那孩子渴望的是一个亲人吧。别人不能守着他,所以换他以微薄的力量,去守候他心里重要的人。
钵兰心中酸楚,以前年幼的她不也这么奢想过家人来关心她。
「我不是他爹。」
「凉薄。」她骂他。
「感情用事不见得对他好,你给他一下子的同情,不如教他怎么面对外面的风雨。」他的声音清凉如水,可是爱喝水的人都知道水甘能入喉,涓远长久。
「你的意思是说……」
「没有意思。」不管什么未来、前景都不能有预期,五言想得到什么,要靠他自己去挣。然而,他会在一旁看着,必要时不介意拉他一把。不过,这些不需要跟眼前的小女人说,看来她可真爱操心,将来可有得他烦的了。
「要是我年纪再大些,好想把他收起来当儿子。」
「你真是异想天开。」滕不妄皱眉。那他算什么?乱七八糟的关系!
「也对,五言也不怎么喜欢我呢。」她搔头,有些儿尴尬。就连她说要当他的朋友都被拒绝,呵呵。
他们要称姊弟勉强过得去,儿子……差太多了。
「他之前那些调皮事我罚过他了。」罚青蛙跳,很过瘾的。
「我什么都没说啊。」
「你虽然不说,可不代表我不知道!」
滕不妄自信的表情让钵兰心跳不已,这样的五爷是她那年初恋的男人。
抱着他,鼻间有着他的气味,她要用力的存在心底,永志不忘……
第八章
西大街,春巷弄--
「我说,你没看走眼吧?」刻意压低声音和帽沿是怕别人认出他的真实身分。
「依照公子您给我的图样,那神情、那身高应该就是令妹。」穿玄色衣衫的男人摸着下巴,也不是很能确定。
「确定?」男人不高,普通的身材,五指短小,比较跟路人不同的,是他拇指上班斓的绿指戒,还有身上逼人的富贵。
玄衣男人出现为难的表情。他见过的女子实在太不起眼,虽然勉强回想,那张面已怎么都不清楚。
「可惜啊,既然无法确定,我这锭银元宝只好又收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