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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了?”他才要发问,一阵抽气的哀呜声细碎的传进他耳朵。

  所幸马儿因为控制得宜,拖了一段路自行停下,等他下车察看,只见到驾车的胥勖摔倒在桥下,一边脱了轮轴的车轮滚得老远。

  “你的腿断了。”看他大腿不自然的扭曲,大腿骨肯定毁了。“平常叫你多动就喊没时间,尝到恶果了。”

  “哎唷喂啊我的爷,都这节骨眼了。您要教训奴才也等回庄再骂,到时候就算您不可怜我这倒霉的奴才,要骂要打我都没有怨言。”胥勖冒着冷汗道。

  他这爷平常不爱说话,却每次都挑不该开口的时候训人,苦啊!他就不能改个时辰吗?

  天青鳞微微抬高下巴。“好,那你说怎么办?”

  “这个……”胥勖环顾四周,偏偏需要人的时候,一个鬼影子都不见。

  “喝呼……喝喝……呼呼……”

  咦,哪里发出拉风箱的声音?不会是胥勖痛到神智不清了吧!

  看见天青鳞幽黯的眼光转过来瞪他,胥勖连忙否认,“奴才只是断腿,不是要死了。”

  想也是。天青鳞目光如炬的梭巡到另一边轮子旁的一团破布。

  声音是从那里发出来的。

  破布会发出拉风箱的声音吗?不可能,那么是人。

  “叫醒她。”天青鳞瞄到“断腿”的胥勖居然能从摔落的地方爬到那团破布旁,这样的忍痛能力太过高强,想来,他不需要对他太过仁慈。

  胥勖拨开栀儿黏在脸上的头发,半张睡得极沉的小脸马上撞进他的心,她那叫人怜惜的苍白,好小的小孩啊!

  被人注视的异样感觉让栀儿慢慢的醒过来,她花了好大力气才看清楚眼前是个完全的陌生人,惊天动地的尖叫差点从她的小嘴溜出来。

  “别叫、别叫,我不是坏人!”

  坏人脸上会写字吗?栀儿看着胥勖慌乱的表情,紧张的情绪奇迹似的缓和不少。

  他要是坏人也肯定是那种笨笨级的坏人。

  “我问你,你是谁?”

  “你又是谁?”她虽然从乡下来,人可不笨。

  “我叫胥勖,是一家织坊的管事……”

  他的自我介绍还没完毕,栀儿一听到“织坊”两个字,整张小脸马上放出万丈光芒。

  她不敢相信自己居然也找到工作了,是做梦吗?捏了脸颊一把,痛,应该不是,她傻呼呼的笑了起来。

  压根八字连一撇还没有,但是在她想象中,织坊的管事等于工作,有工作等于有饭吃,有饭吃就能存钱,存钱就能让弟妹过好日子,这样连贯的想下来,难怪她顾不得头痛,笑逐颜开了。 

  第二章

  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笑得古里古怪,一张笑脸倒也不难看,可是他不想冒雨看着一个不相关的人傻笑。

  一身的湿,浸透肩膀,天青鳞头顶已经冒出了烟丝。

  他是个按部就班的人,喜欢按照自己计划好的行程做事,事情若是超出他能控制的范围,一向完美的冷静就会出现裂痕。

  这是爱指使人的坏习惯,遇上突发事件,适应力就会出现一瞬间的青黄不接。

  “胥勖。”

  “爷,什么事?”胥勖跟栀儿一见如故,此刻正相谈甚欢呢!

  “你居然问我什么事?”咬着牙说话不是他所愿,但是对于怠忽职守的手下,实在恨不得扭下他的脖子。

  胥勖马上回神,该糟!都过子时了,每天一定要准时上床睡觉的主人还在这里,现在就算用飞的也来不及把人送回庄院。

  “爷,对不起,您再稍稍忍耐一下,小的马上想办法。”可现下马车有问题,自己的腿也断了,他该怎么办?

  对了!他看看栀儿,不敢回头去瞧主人铁青的脸色,呜……死马当活马医不知道成不成?管他咧,总比见不到明天的太阳好。

  “栀儿姑娘。”两人交谈一阵,名字早交换过了。

  “胥勖哥。”

  “我说……你能不能帮我个忙,不然我会死得很惨?”

  “怎么说?”看她新认的大哥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她也压低声音,听起来像猫叫。

  “你会驾马车吗?”看着她瞠大的眼眸,他很快补充,“我会坐在你身边,你只要拿着缰绳做做样子就好,我的腿跌断了,可是不把爷送回家爷会宰了我……不,是我有亏职守,你就帮我一次忙,我感恩不尽。”他都是她大哥了,大哥有难,妹子岂有不帮忙的道理?!

  “但是……”她带雾的眼睛瞅着身边的木轮,“你必须先想办法把车轮修好才是吧?”

  说的也是。

  “我来。”知道他行动不便,栀儿自告奋勇的把远处的轮子给拾了回来,经过天青鳞时朝他挥了挥手。“你也过来帮我一下。”

  天青鳞诧异了一下,她倒是指使人指使得自然。

  他不知道栀儿对他的袖手旁观可是感冒了很久。

  当人家主子也要体恤爱护下人,只会摆派头,算什么主人!

  “快来啊,你好手好脚的又是男人,力气怎么也比我这小孩子大吧。”

  在胥勖讶异的嘴巴开合中,就见天青鳞一派自然,别说毒言毒语没半句从他嘴里吐出来,表情也不变。

  他的爷不会已经气疯,准备下手痛殴得罪他的栀儿吧?

  不可能,胥勖差点因为用力摇头而扭了筋。

  他的爷虽然不好相处,公私却很分明,对女人更是畏如蛇蝎,最后者这点是他自己想的,一个成熟男人走走花街柳巷难免,可他这爷生活习惯比日晷还准,除了工作,就是睡觉,女人,一边去吧!

  天青鳞随着栀儿走到、一边露出轮轴的马车旁。

  她真小,头顶不及他的肩膀高,一件浆洗到发白且跑出棉线的白衫,看得出来她家境不是很宽裕。不自觉的,也许是因为走在她后面的关系,他的眼睛在她身上逗留了好一会儿。

  他知道这桥下是有许多人等着找工作,但是她一个女儿家这么晚还逗留着,找份工作对她这么重要?

  心思回转,突然感觉到一只小手攒着他的衫角,“你常常发呆吗?这习惯不好,要是你站在路中央,恐怕被马车撞十次都不止。”

  “你在训我?”那滋味……很奇特。

  “我有吗?”她假装天真无邪。

  天青鳞深如黑海的眼在她脸孔停留了很久。

  “我的脸上有脏东西吗?有钱人的眼睛不都长在头顶,你这样看我,我娘说会折寿的。”她如水雾莹莹的眸子,让人探究不出话里的真假。

  “请你先帮我拿这个吧,我好修车。”他是呆子吗?反应这么慢。

  轮子塞进了天青鳞的手中。

  “为什么我要……”话没能及时吐出,她已经溜到马车底部,好一会,直到天青鳞觉得所有的耐性都被磨尽,她才探出头,小小的身子在车底下进出自如。

  “我找到牛筋绳了。”她炫耀着手上原来被用来固定轮跟轴的东西,没有这绳子,轮子怎么都装不回去的。

  绷断的牛筋绳看起来还能支撑一阵子,不过……她含睡的眼眸在天青鳞身上转了一圈。

  “大爷,”胥大哥是这么叫眼前这一身高贵气质的男人。“我会用到你冠上的铁丝,借我一根。”

  并非他舍不得顶上金冠,“修个车这么多琐碎。”

  “大爷,您说这可就是外行话了,隔行如隔山,您借我一用就是了,我只是借根铁丝,又不会偷走它。”

  吝啬。栀儿在心里替他又加上一条罪。

  铁丝?这顶金冠可是纯金打造,然而天青鳞并不打算说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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