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跳车后被“押解”回皇宫,亚历山大不发一语地就将她关进这幢宽阔的宫殿中。
他不禁止她在宫中的任何一个地方出现,但是前提必须有八个带刀侍卫和两个宫女随行,缺一不可,所以,她形同被禁锢。
慢吞吞剥着桔子,她的心却不若表面那么轻松自在,她心动如风火轮。站在不远处等着呼唤伺候的宫女要是知道此刻她这新主子打的是什么主意,恐怕要晕倒了事了。
唐诗画动了动嘴,马上有两个宫女等着让她差遣。
“我想吃荔枝,你去帮我找来。”她讲的是标准的国语,谅她们也听不懂。
果然,两个年纪青涩的少女变成了听雷的鸭子,在交递匆促的眼神后不安地伏跪地上。
“对不起,翻译官还没来,可否请女主人稍待,奴婢们立刻去请。”
唐诗画或许听不懂她们那口别扭的士语,但听声辨字大概捉出一个梗概来,就点了点头。
两个宫女如蒙大赦,忙不迭跑了出去。
唐诗画面带得意笑容地把最后一瓣桔子放进口中,而后轻轻松松地走向侧门。
像感应器,八个侍卫在她踏出门槛的第一步,军纪般的整齐队形以两人为一组,共为四组地横在她面前。
“我要去凉亭乘凉。”她下达简短的命令。
原来两人为一体的队伍立刻空出一条通道来,如影随形地包裹着唐诗画向前走去。
八角型的凉亭、吊篮、躺椅、水果,一应俱全。
“你们下去,没我的命令不准靠近。”她的姿势有如女王般威严。
“是。”他们轰然作答,然后离去。
其实唐诗画肚里云亮,凭她现在暧昧不明的身份根本使唤不动这些御林军,他们都是亚历山大派来的人,又怎会听她一个无名小卒的差遣,但她在乎的不是他们是否依令行事,而是在某种程度上,这些御林军应该会作限度内的妥协。
只要他们离她远那么一点,她就有机可乘了。
抱起一颗人形枕,她飞快脱下自己的衣服往抱枕上套,加上薄丝被,由近处看或许一眼就会被人看破,可是若在稍远处,是可以假乱真的。
布置妥当,她觎了个隙一溜烟钻进高高的树丛中,逃亡二号计划实施!
☆ ☆ ☆
在唐诗画隐身于树丛的同时,快手俐落如飞豹的身躯正由宫墙的另一端跃入而不见了。
他穿梭在巨大的石柱回廊间,坚实的身躯因为无比的警戒而蓄满力道,散乱不羁的银发绾成长辫,眸冷如星辰。
适巧一个袅娜的宫女款款而来,他无声无息欺上,转眼宫女白皙的颈子就多了一把冷峭森锐的薄刀。
“说,亚历山大带回来的异国女子被关在哪里?”
宫女死命抱着蓄水的坛子,脸上血色寸寸褪去。“我不知……不能说,否则皇子会生气的。”
快手原是惜花人,要是以往他决不会想在女人的颈上划下难看又可能致命的疤痕,现在他却冷酷无情,利刃往前下陷半寸,宫女的白颈立刻沁出艳红的血珠来。
“如何?”快手沉声。
“我……说,”宫女哑声。“她在侧殿,王子的寝宫里。”
“寝宫!”快手的怒火丕起,眸中晃过深沉复杂的火花。
那个色王子!他要敢动她一根寒毛,唯有死路一条!
一记手刀砍昏宫女,快手如流星的身影也瞬息失去踪影,仿佛刚刚吹过的一阵风。
☆ ☆ ☆
除非那宫女撒谎骗他,否则不可能搜光了宫殿还看不见唐诗画的身影。
快手冷着脸纵身跳出窗外,他轻易避过守卫的眼攀墙离开皇宫。
他一跃而下,原来应该坚硬的石地却不如印象中的扎实。
“唉唷!砸死人了。”喊痛的人由地上爬起,原来清奇俊朗的眉纠成了一团。
“你这死人哪里好跳不跳,我刚刚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居然吃了灰,气死人了!”
快手栗悍地冷哼。“懒得理你!”
他已经开始后悔把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国师带来,简直是自找麻烦!
“不理我?没有我看你哪来的能耐找到你要的那个白玉娃娃!”国师掸着身上的灰尘,吊快手的胃口。
快手飞刀一闪,寒光莹然。“都火烧屁股了,你还找碴,看我怎么修理你!”
“唉唉唉!”国师身手也是了得,他一跳跳出战场。“年纪轻轻干么动不动就拿刀吓人,你余点耐性好让我把话说完行不行?”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飞刀在快手手中宛如有了生命一般,他挥刀所处都是冷飕飕的寒意。
“我刚才听一批卫士说有个少女潜逃出宫,会不会是你想救的人?”
“而你就眼睁睁杵在这里不闻不问?”快手一脸想宰人的表情。
“总得有个人给你通风报讯一下吧!”他可不在乎自己在一旁晾着是不是有违朋友之道,再说快手要连这种小Case都搞不定,也该从赤色响尾蛇的菁英名单中剔除了。
所以,他乐得隔山观虎斗。
第九章
“你还真是好样的!”快手指尖夹着薄刃,冷忽忽地轻笑。
他那目中无人的笑和狂妄的美貌在旁人眼中或许只觉拥有无比魅惑人心的特质,国师瞧见却只觉毛到骨子里,感觉自己大去之期不远矣!
“我没空料理你,自己看着办吧!”
“等一下,你不会也想把我拖下水吧?对方好歹是一国未来的国君,刀枪无眼……”他分明是欲擒故纵,谁都知道他吃软不吃硬。
快手懒得再陪他嚼舌根。“替我引开追兵。”声音乍落,人已远去。
国师连反驳的机会都没有。
“当诱饵就是诱饵吧,谁叫你是我兄弟!”虽然他的口气百般不愿意,明慧纯净的唇却绽放出一抹魅人之至的笑容。
就当放松筋骨的运动好了,横竖他也坐太久的办公室了!
当然,首当其冲是先去弄一套女人的衣服来……
☆ ☆ ☆
路不择径的只顾着逃生的唐诗画在几度甩掉追兵后也错失了方向,原来为了避人耳目而净挑人烟稀少的地方走,这会儿却真的看不到半个人影,放眼尽是苍烟茫茫,四野朔风呼号,灰黄的士堆和砸得人全身都痛的小石砾。
前无去路后有追兵,她的力气已经用尽,久未进水的唇被她一舔,龟裂了开来,更是疼痛万分。
她一点都不后悔自己变成这样,即使真的被头顶那片焦阳烤成人干也认了。
在这时候,她又想起了鄂图曼,他那头与众不同的银发,混血儿的优雅脸庞,他巧夺天工的双手,能将任何看似无用的东西组成令人惊叹的物品……他的温柔…
…甩掉纠得她心疼的记忆,眼前还是得先想办法自救。
仙人掌!她灵光一闪,飞快地捉住一片较为锐利的石块重重往肥绿的仙人掌剖去。
仙人掌的水分不多,但是足够安抚她干涸的唇胃,至少胃火不再虚窜。让最后一滴青涩又带甘的水滑入肚子,她吁出了满足的气来。
可是下一秒钟,尚未解决的困境又回到她的脑子,愁肠百结,正不知如何是好却眼见远远有股巨大的烟尘席卷而来。
她想躲,用脚趾头想也知道会在这种鸟不生蛋地带游走的非盗即偷,要是被抓走了,那可就真的没得玩了。
看来看去,老天爷显然不愿意帮忙,这片地除了砂砾还是砂砾,遑论可以藏身的地方,连个鸵鸟洞也不见。
唐诗画认分地站在原地,很努力地向圣母玛莉亚祷告“人性本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