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而是经济版上有了动静变化,霄通企业上市的股票,短短两个星期以来,由于商界对霄通目前群龙无首,内部紊乱的传闻,许多投资人开始大批抛售持股,因而造成股价一路长黑惨跌。
新银行的开设,该是霄通重振声威的唯一希望,但是也得有人出来主事指挥才行。
温婉的心理压力越来越重,她曾向亚凡表示过,愿意将继承来的财产登记到她名下,她好想以此为借口逃避出任董事长一职,但是她已是这样了,她现在还回得了头吗?
即使她回头,她又如何对得起二叔的殷殷期望?
俊逸也向她提议,说会找个机会去和亚凡谈谈,霄通企业三分的产业即使温婉想拱手让出,身为音乐老师、一辈子没接触过商业,而独占了三分之二的财产的亚凡,势必逃不开要出任董事会主席的命运。
亚凡无此背景和能耐,而温婉则可以撩起霄通企业未来希望的星星之火——这是俊逸的看法。
一整个下午,温婉一直待在董事长室内整理档案,并且打算带一大叠回家熬夜研读,正忙得不可开交之际,桌上的电话突地响了起来。
“喂?”
她把话筒夹在肩窝上接听,手里的工作也没能停下。
容竹愉悦的声音从话筒中传出。
“喂,女强人,我现在如果替你转接或挡掉一通电话,你是不是该买些零食来孝敬回报我?”
温婉没好气地啐骂笑道:
“八婆!等你当了我的美丽女秘,小心我让你每天都有接不完的电话!”
“嘿,还好!你不会把我当花瓶,这就是女老板的好处,而且还可以省掉性骚扰的麻烦。”
温婉啼笑皆非地嚷道:
“好啦,少死相!是不是有人在电话线上?”
“罗俊逸啦!三线,我转进去了。”
说完,容竹立即转接,俊逸的声音迫不及待地传进来。
“温婉吗?”
他看不见她唇角上漾出的甜美笑意,她故意在声音上装得凶巴巴地说:
“喂!这是公务电话也,你能不能用正式一点的称谓?”
他回敬她一句说:
“要我尊称你一声‘董事长’吗?”
“你明知道我不喜欢,你是故意气我是不是?”
他一阵低沉闷笑,连迭地道歉说:
“对不起,我又触犯禁条了,该怎么罚我?你说好了,看是要用手铐把我铐在床上啦,或者是替你端洗脚水啦,要不然……”
他越说不越不像话,温婉忍住笑,骂道:
“你再不正经一点,我可要挂了!”
“好,好,别挂!算我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乱说话!”
“喂,有话快说,我忙得很!”
隔着电话线看不见表情,他说什么,温婉都觉得他是在开玩笑,俊逸的声音再度传送着魅力:
“我只是想问问你,你那边有没有什么进展?”
她知道他指的是调查凶手的事,但是一进之间千头万绪,又该从何着手查起?
“我还没有想出头绪来,不过,张组长有来过家里。”
“他怎么说?”
“嗯……电话里不方便讲。”
他立刻顺势接说:
“那好,下班后我们见面再说!”
“又要出去?”她抗议着,因为实在有太多事要处理,但是她内心里仍不免一丝雀跃。
“出去共进路边晚餐还不够”要我再加送鲜花、巧克力吗?那也行呀!”
温婉真是拿他没辙,他想说服她时,总不惜使出一些强硬手段激她,而她偏偏又是个吃硬不吃软的人。
“那些麻烦就省省吧!不过我先警告你,如果你不是有什么重要进展告诉我,我立刻掉头走人!”
“是,遵命!哎,对了,我一直很好奇,那天晚上梅姨到底交给你什么东西?我们现在是并肩作战的同路人,总不能各自保留着什么秘密吧?”
这倒提醒了她,她并不是不信任俊逸,只是一种自己也说不上来的矛盾……她连忙说:
“我没什么秘密,碰面时再告诉你,还有,我们见面之前,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个请求?”
他仍一副嬉闹玩笑的口吻说:
“放马过来吧!我洗耳恭听。”
她说量不去理会心中的罪恶感,故作平常地说:
“你可不可以先回家一趟,把你外次宴会穿的那套衣服带来借我看——下,好吗?”
俊逸虽然不明就里,但也不疑有他地促狭道:
“你怎么突然研究起我的穿着打扮?还是你想借去穿?我真是太受宠若惊了!”
媸轻描淡写的答道:
“先别多问,等我……等我看了之后,再跟你解释。”
“好吧!其实我也不必回家一趟,那套衣服我就送去我公司旁的洗衣店干洗,现在也该好了,我转过去拿就是。”
“那……五点半,你过来接我好吗?”
“荣幸之至!待会儿见罗?”
挂下电话之后,温婉忍不住笃自己有些痛恶恨极,她在潜意识仍然怀疑俊逸吗?她到底信任他多少?”
无论如何,她必须先用证物来把俊逸出嫌疑之外,这样她就可以放百分之百的心,不是吗?她不是断地用这个理由安慰自己。
一个小时之后,俊逸准时在霄通企业大楼门口等待,当他瞥见温婉丽的身影走出电梯门口时,他仍像初次到她一时一般怦然心动。
“嗨!我们今晚去哪里吃饭?”
她在他的温柔注视下,心慌地垂下脸来,正找着话想回答时,她看见他手上提了个纸袋。
“这是你那天穿的那套衣服?”
“唉,我真搞不懂,你怎么会对它这么感兴趣?”
“我可以看一下吗?”
俊逸毫不疑虑地递给她,她迫不及待地打开来一阵翻看,那件大披风和黑色丝衬衫上都有钮扣,不过还好都不是她的手上拥的那颗钮扣式样。她松了一口气,把纸袋回给他时,涩然一笑说:
“我们走吧!”
“就这样!你可以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吗?”
“先找家店坐下再说。”
这一次他们拐入大楼旁的小街,挑了一家布置典雅,气氛幽静,并且有供应快餐的小别啡馆。
点了餐食之后,俊逸颇感兴趣地瞅看着她神秘兮兮的娇柔模样,她显得有些不自在,迟疑片刻后,才从皮包中取出那粒以白贝壳精制而成的小钮扣放在桌上,她的声音温柔但却有些怯怜怜地说:
“俊逸,我希望你别多心……,这是那天你送我回家,梅姨交给我的东西。
“钮扣?”
“对,是梅姨在书房里无意中捡到的……”
在这一刻,俊逸终于恍然大悟,他的脸色剧变着,布满了愤怒和激动。
“原来你在怀疑我?”
俊逸气得几乎想起身掉头就走,温婉满心愧疚地拉住他的手臂解释着:
“俊逸,我求你别这样……,如果你换成我的处境,你是否也会这么做?”
他强忍着激烈的情绪,心痛欲碎地在眸上蒙上一层雾光,他蹙眉直直望进温婉瞳孔里,一字一句地说:
“不!我不会这么做。”
“俊逸,你将心比心一下,死的人是我二叔,一个在我父母双亡后,抚养照顾我的亲人,我当然要不计一切找出凶手。”
“可是你竟然还在怀疑我?那天晚上我们明明……”
“我知道!俊逸,我并不是在怀疑你,但是心中难免仍有些雾障,我当然不希望有任何不利于你的证物,我只是想置之死地而后生,只要把这一层雾障除去,我们不是就可以安心放手去合作调查?”
这种心理矛盾不是言语可以解释得清,但是俊逸终于接受了她的解释,而且从这表面上看来是在怀疑他的做法为底下,其实是存了一颗充满挚情、却又有些无助和无奈的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