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倪拍拍手,“好爽!”
火安琪先是错愕,然后涟漪般的柔光注进他冷凉的表情,他脸上俊俏的线条扬起稀奇的温度,笑声不大却出奇的穿透郁倪的耳膜,她傻住了。
要死!又被他看见母老虎的模样,她要先跳河还是拿水管在脖子绕两圈?
可他笑的样子实在太迷人,白白的牙在黄昏的余光里漾着光芒,清矍的脸、弯弯的眉,还有柔软如婴儿的头发、纤细的肩膀,呼之欲出是美少年的身分……糟糕!她不是只觊觎他的笑容吗?怎么现在连身体的每个部分都不放过?
矛盾无解的是他那双叫人惊艳的眼,却老是盛载着她也不明白的荒凉,一个人怎么能拥抱这么复杂矛盾的面目生活到现在?
她莫名所以的心发起疼。
“你……好看。”相对于郁倪的打分,火安琪生平第一次对自己以外的人发出赞美。
“去,这算什么!”郁倪难得扭捏。
“我,”他艰辛的想解释,却词穷的不知该怎么说,只道:“没追过女孩子。”他根本不会说甜言蜜语,对她算是费尽最多心思的了。
“哼,”她心底一片甜,嘴巴却不饶人。“就凭你这到德行,不会有女生看上眼的,心不在焉、冷漠无趣,早晚会把女孩子气得见阎王!”
她数落了一大堆,却见火安琪眼中闪烁着一片动人温柔。
他也懂得举一反三的说:“不然,你来喜欢我?”
他从来不晓得别人在感情上的反应是什么,遇见郁倪后他才在她身上发现一种崭新的元素,那就是喜欢。
“你装笨骗人的对不对?”郁倪先是脸上一片然红,接着努力的指控这个笨拙的家伙。
第三章
狮子说——我有很多事不明白。
最不明白的是为什么我爱过的人都死了,只有我独活。
谁知这孤独、寂寞有多可怕?
它们会穿透任何缝隙紧抓你不放,直到你窒息为止。
我是心上囚。
炼狱要到何时休?
郁倪、郁倪、郁倪、郁倪、我不要你化成顽草种在我忧愁的心上,我无言的泪能把你浇灌成我最想要的那朵绛珠吗?郁倪……如果你允诺,我的血骨都给你……接下来是满满整页凌乱不堪的“郁倪”两字。
郁倪和郁心是截然不同的两种典型的人。
郁倪娇俏可人,虽然嘴巴不饶人,却是刀子嘴豆腐心,她的行动力强,足以让男人筋疲力竭的活动量,就像到处飞来飞去的蝴蝶,圆润撼人的美丽处处叫人惊艳。
至于郁心,身材纤细,卸下头盔的她有一头短发,叛逆中掺杂着神秘的中性气质,狭长的眼中有着非常难以界定的沉静和野性,揉合成不妥协的傲气,此刻的她一身军服坐在餐桌上,耀眼又灿烂。
“我听线报说,那家收购公司的入又来骚扰你。”百忙中过门而入的郁心省略了嘘寒问暖那一套,直接切入重点。她的声音冷凝,不若郁倪的婉转娇柔。
“没事啦,被我轰走了,他来一百遍,我就撵他们一百零一遍。”郁倪信心满满的道,顺便拈了块香喷喷的炸鸡块吃。
“唉,你怎么不吃,别傻愣着,筷子是用来吃东西,不是咬着的。”她偏心得不怕人讲话,把盘子里的鸡腿理直气壮的往火安琪的碗里放。
火安琪不嗜肉,他认为白饭好吃多了,可给的人是郁倪,他乖乖的有一口、没一口的啃,算是捧场。
郁心剪水般的秋瞳没有忽略他的存在,不过事有轻重缓急,眼下最重要的是她家人的安危。
先按下心不代表不闻不问。
“老姐,家里有我顶着,你放一千万个心,我什么时候让你失望过?”她全力进攻鸡块,吃得一嘴油。
郁心是日光城骑兵团的团队长,统管四十八个骑兵连,公务繁忙,一年到头难得能回家一趟,这回要不是“假公济私”回来探个头,也无从知道家里发生这么多事情。
“那些眼睛里只有钱的人又来找麻烦,阿倪,你怎么都没说?财团不好惹的。”郁二十四也担心了。
这档事连挂名当家做主的他都不知道,显然郁倪隐瞒得很成功。
“爷,这有什么好说的,郁心那么忙,你当她是千手观音,我到后山喊一声,她就砰地出现啊?”她是不反对郁心频繁的往返家门,但是,那是不可能的,老姐光一堆公事就够疲于奔命了,能奢望远水来救近火吗?
出人头地可是她老姐从小的唯一志愿。
“你告诉我,起码我多拿一根扫把帮你把那些晦气扫出门。”郁二十四想的是郁倪作昏倒状。
“这事交给我,我派人去跟对方沟通。”指尖堆成尖塔林,擅于决策的郁心把事情往身上摊。至于方式,她不会告诉善良的家人们。
“好吧,你出面是比我省事多了,不过,你要严重警告对方别乱打我们家的主意,要不然日光城骑兵团团队长郁心将率领旗下八万壮士、八万蒙古马,踏平他的老巢。”
郁倪手拿鸡腿慷慨激昂的嘶吼,那刚拿破仑的架势可爱极了。
郁心的表情似笑非笑。
“好小姐,都什么世纪了,你想发动波斯湾战争啊?”
“这叫养兵千日用在一时,不拿武力镇压,那些没良心的商人还以为我们好欺侮。”
“歪理。”郁心啐妹妹一口。
“歪理也是理!”耍嘴皮是她们姐妹俩沟通的方式,郁倪俏皮的嘟起明巴,可爱得让人很不得捏她一把。
这……就是家庭的温暖吗?火安琪目不转睛的睇着笑得花枝乱额的姐妹花,心中有了不同以往的感受。
他缓缓的扬起一抹极其微小的浅笑,尽管轻如蝶儿翩跹,看在郁倪的眼中,忍不住惊艳的傻傻地问:“你笑个什么劲?”
“因为……你在笑。”他微笑,因为她微笑。
郁倪怔了下,“你知道这句话的意思吗?”许多无以名之的泡泡充满她心里,一直在无限扩增当中,也许,腾云驾雾就是这种感觉。
“我很清楚。”火安琪一双美目安稳无比,视焦只有郁倪。
认识她以前,他连笑都不会,遑论思考,对以前的他来说,人际关系、喜怒哀乐的情绪都可以不存在,但是,她叫他发现语言的魅力、思考的重要,更发现……他有能力爱人。
这些挖掘比阿姆斯杜登陆月球更扣人心弦,让他从无到有、活了过来。
“好吧,你们谁来告诉我,他是怎么变成我们家中的一分子的?”郁心看得很清楚,郁倪那张脸神采飞扬,充满怎么样也掩不住的流光荡漾,恋爱中的女人才能拥有这样扣人心扉的神采啊。
她可爱又美丽的妹妹在谈恋爱。
“老姐,他还不算啦。”害羞的人开始玩起自己的纤纤小指。
呵,居然害臊!郁心下定决心要把火安琪的祖宗人代挖出来。
“名字呢?”
“他叫安琪。”此刻郁倪是火安琪的公关兼发言人。
郁心白了妹妹一眼。
“姓?”
“啊……”郁心充满成严的眼神让郁倪不敢再开口。
火安琪不为所动。
“家里有几个兄弟姐妹?”
他仍然不受要挟。
“我抗议!”郁倪忙着护爱人。
唉,看起来她是问不出所以然来。不管这美少年出身怎样,是痞子、是人渣,她妹妹是泥足深陷的爱上了。
郁心计穷了。
“心心,你也没辙对不对?”郁二十四看见节节败退的孙女还倒打一把。“他自从来到这里就只听倪的话,比哈巴狗还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