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得发黑、黑得发亮,明星不就是要亮吗!」
「少说风凉话。」
「本来就是啊。妳看那些小ㄎㄚ,哪一个不是丑闻传一传、绯闻闹一闹,就红得跟什么一样?」
「随妳怎么说,反正我就是不想上电视啦。」
「苻苹……」
「烦死了,不要吵我!」她不耐烦了,干脆闭眼假寐,让小金专心为她做身体及脸部的保养。
外貌是她赚钱的工具,她得好好对待它。
每个礼拜一次的例行保养,除了使她的曲线和皮肤维持在最好的状况外,还可以纾解压力放松心情。只不过,今天,她却一点也没有通体舒畅的快康。
都是因为他啦,那个害她黑眼圈的男人。
自从两天前他莫名其妙出现之后,她就没睡过好觉了。这两天,她的脑袋就像跑马灯一样转呀转的,没有一秒钟平静。
她不是没有幻想过跟他重逢,但是当他活生生站在她面前喊她名宇时,她却慌了手脚。
八年了,她始终不曾忘记他们相处时的种种,可是他的脸孔却在她脑海中渐渐淡掉。
她翻遍每一个角落,就是找不到半张他的照片;当她试着把他画下来的时候,竟发现她连他有没有双眼皮都想不起来。
最后,她对他的记忆就只剩下他微笑时的腼腆,还有老爱用手把眼镜往上推的习惯动作。
可是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男人脸上既没有腼腆笑容也没有眼镜,却说他自己是乔风邑,而且他还知道她的眼角有一道疤,甚至背得出来她曾说过的那句话……
「好了,大功告成,去冲澡吧。」小金撕掉她脸上的面膜,把她拉起来。
她失了神魂般的走进浴室,意识不清的扭开水龙头,然后发出一声惨叫——
「好烫!」
小金冲进浴室,发现她大腿上发红的皮肤,还好不是很严重。
她一面替她的大腿冲冷水,一面叨念着:
「都几岁的人了,也不知道洗澡要先调好热水,妳是得了痴呆症还是怎样?」
「我忘了嘛。」苻苹委屈的说。
「忘了?我看妳八成是活得不耐烦了。可是就算想死,也要找对方法,妳知道用热水烫到死要浪费多少水多少瓦斯吗?」
「不知道。」她还真的想了一下,然后抢在小金继续碎碎念之前说:「可是我知道被淹死需要多少口水。」
「什么?」
小金一时没听懂,等她意会过来的时候,手上的莲蓬头已经被抢走,而且被赶出了浴室。
「哼,烫死算了,好心没好报。」
「谁说好心没好报?」浴室门碰的一声关上,接着传出冲澡和说话的声音:「我这就介绍妳一个赚外快的机会。我有个朋友也想在家做保养。」
「真的?可是壬安只上半天,中午就放学了。」
「安啦,我跟我朋友说过妳的情形,妳可以带着他,就像妳来我这边一样。壬安那么乖,保证人见人爱的。」
公司原本安排她到大型美容沙龙做保养,但她偏不要,反而指定小金做她的专属美容师,每星期服务到家。
「我那朋友认识很多阔太太,要是她们肯捧场,妳就可以自己开家沙龙,到时候就不必像现在这样东奔西跑看人脸色,壬安的生活也可以比较稳定。」
小金感激她的用心良苦,却还是习惯耍耍嘴皮子:
「老天爷保佑好心肠的苻苹长命百岁,千万不能给热水烫死、被口水淹死……」
「够了没,八婆!」
她翻翻白眼,穿好衣服,拿起吹风机吹头发。
被热水一烫、冷水一冲,她的精神好像完全恢复正常了;原来三温暖真的非常有效。
叩叩叩。
「妈咪,」门开了一条缝,探进一颗小头。「我听到吹风机的声音,所以知道可以进来了。」
「壬安好聪明啊。」苻苹蹲下身跟他说话,「功课做完了吗?点心有没有吃?」
「有。我先把功课做完才吃点心的,谢谢妈咪,好好吃呢。」
「小嘴巴真甜。」她怜爱的亲亲他。
小金犹豫的说:
「苻苹,下个月二十六号有一个法国彩妆大师来台授课,我想去上,可是……」
「我看看……九月二十六日星期六……」她翻着桌历,哈了一声——
「那天我刚好没事,我带壬安去看电影,就当作报答妳刚才的救命之恩吧。」
「好耶!我想去看马达加斯加,我同学都说好好笑。」壬安兴奋的拍手,一脸的期待。
「不好吧?外面都已经在传妳有一个儿子,妳这样不是更……」
「妳知道我一向不鸟那些的,他们爱怎么说是他们的事,何况壬安本来就是我的儿子啊。」
她把壬安抱起来在原地转个圈圈,惹得小男生开心大笑。「妈咪,妳力气好大!」
「那当然!妈咪是女超人啊。」
「女超人是做什么的?」
「女超人行侠仗义、打击坏蛋,是世界上最厉害的女人。来吧,妈咪画给妳看!」
一大一小两颗头凑在一起,纸上很快的出现了一个手持仙女棒、穿着红色披风的女超人。
小金笑看这一幅母子图,发现纸上的女超人居然有着一张苻苹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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苻苹走楼梯下楼。
她找到正在巡视大厅的警卫,那是一个皮肤黝黑的年轻人,制服上绣了「天威保全张正雄」的字样。
「黑炭,你帮我看一下有没有狗仔。」
「行。」他从后门出去,一会儿便进来。「没半只。」
然后他递给她一个信封。
「帮我把这个交给徐爷爷。」
「钱?」看到他点头,她把信封退了回去。「留着结婚用吧,钱我有准备。」
「担子不能妳一个人扛,我也有份。」
「争什么,这个担子也没多久好扛了。」
说着说着,她突然有点感伤。
当时的眷村里住的大多是独居的老荣民,虽然也有一些人陆续结婚生子,但小孩长大后多半选择离开,因此照顾老人的责任便落在他们头上。
如今责任日渐减轻,也意味着老人们一个个凋零了。
手机响起。
她喂了一声之后就没再吭气,过了许久才说:「恐怕不行,最近我的工作满档,很抱歉。」
她面无表情的按掉手机之后,瘪瘪嘴嘟囔着说:
「奇怪,他怎么会知道我的手机号码?」
「谁呀?」黑炭好奇的问。
「记不记得一个叫刘达威的,上次被你挡在外面还赖着不走的那个?」
「就是对媒体放话说对妳有意思的那个企业小开?」
「就是他。他说要请我吃饭,我拒绝了。」
「幸福,妳不考虑给他一次机会吗?听说他家——」没想到他的好意却被泼了一大桶冷水。
「要高攀何必等到现在?八年前我就有过机会,你忘了?」她对他挥挥手。「我走了,拜。」
他想叫住她,终究还是放弃了。她一向有自己的想法,劝也没用。
他继续执勤。突然间,大厅的门铃叮叮当当的响了,有访客。
他按下对讲机:「请问找几楼哪位?」
「我要找苻苹。」
他隔着玻璃门看到一个高大的男人也正看着他。这男人穿得挺时髦的,好像在哪里见过。
他猜八成又是哪个曾经上过报纸电视的企业小开、有钱人家的公子哥儿,另一个刘达威。
「我们这里没有叫苻苹的,你找错地方了。」
来找苻苹而能通过他这关的访客只有三个——小金、阿志、柳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