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小圭大惊失色,死命地按紧急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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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要住院,谁敢再哕嗦一个字,我就把他做汤喝了。”被固定在病床上的欧阳越很不绅士地破口大骂,大大违反了他绝少动怒的习性。
雷神满脸无辜。“是医生吩咐的,你吼我有啥用。”
“那就帮我把绳子打开。”这到底是医院还是精神病院?居然用绳子捆人,要让他知道是谁出了这种馒主意,他一定踏扁他。
“恕难从命。”他可不要顺了姑意失了嫂心,夹心饼干是很难做的。“在医生还没筛检出你脑子里究竟被注入什么玩意儿时,你就这么待着吧!”
“筛检什么时候出来?”他忙着要去守着夏小圭,那些反应过度的笨蛋居然就大发痴癫地把他扣在这儿。
欧阳越狠踹了一脚床沿,却引得伤脚一阵疾痛,真是得不偿失。
“我刚刚听见很大的声音,所以过来看看。”很难得的,夏小圭俏生生伫立在门口,轻声细气地低哺。
她把双手放在白袍的裙兜上,荏弱的脸上仍未曾恢复以前的红润健康,圆润的额头包着重重纱布,看起来虚弱苍白。
欧阳越大喜过望,挣扎着又要起来。
“你怎么可以这样绑他,太不人道了。”她掩口低呼,动手便要去解。
布结打得死紧,她不一会儿便气喘如牛,欧阳越心疼地看她力不从心的举动,开口便是狮吼。“来帮忙啊笨蛋!”
“你叫我笨蛋?”侮辱人嘛!雷神不禁皱眉。
这节骨眼,并不是计较的好时机,雷神只得憋着一口鸟气。
“医生吩咐不能放开他的。”说来说去,说词仍是最初那套。
“放开他,不然我去人权协会告你。”她见不得他被拘束的模样——她不是该恨他的吗?又何必管他是生是死?
“他又叫又吼,还打伤实习医生。”被绑算对他客气的了。
夏小圭不愿多浪费口舌,又要自己动手。
“好啦、好啦,我来弄。”雷神心软,但欧阳若要对他有不轨的行为,他一定夺门便逃。
替自己安排好后路,他慢吞吞地将欧阳越松了绑。
欧阳越根本没把雷神放在眼里,从床上跃起,眼中只有娇怯的夏小圭。
“你不该跑出来的。”
“我还是恨你,可你救了我,你教我怎么办?”她完全无法休息,一躺下来合上眼,眼前浮现的全是他的脸,她的小胡子哥哥的影像却淡得只剩一层薄雾。
哀伤逼上欧阳越黑漾的瞳孔。“我是欧阳越。”
她一时没会过意来,怔了怔,才掩口。“连名字都一模一样!”
“不是一样,我就是他,他就是我,只不过容貌变了而已。”他不想失去她,即便要他吐露那段晦涩艰难的时光,他也心甘情愿。
“我……不懂。”他说的是什么话,又是他又是我的,语无伦次得一塌糊涂。
他不会倒下时撞坏了头吧!?
欧阳越不舍地望着她困惑的小脸,他一定要把握挚贵难得的机会把真相说出来,就怕一蹉跎,她便要离他而去。
他不想失去她,就算要他用命来换,他也无怨无悔。
握住她冰冷的柔荑,他悄声:“来,你摸我这里。”
夏小圭神情一震,惧色毫不留情地流露出来,小手僵得死紧。
欧阳越无比痛心。“别怕,我的下颔及发线是不是有不一样的东西?”
“那是什么?”她感受到他方脸周围整齐又细密的缝线。
那一凹一凸的感觉由眉心迤逼到整个轮廓,那是一张完全整形过的脸。
要将旧有的面容改头换面得承受多少痛楚?
“托罗塞叶塔的福,我的脸就是毁在他手上。”欧阳越淡然地道出。
“而且差点没命。”不知何时捧着花来探病的安东尼杵在门口,恰如其分地点出重点。
“他不是。”夏小圭扇形的黑睫不停眨动。“我百般试探,他总不承认。”
“他不能承认,赤色响尾蛇组织排名第一的杀手已经死于一场爆炸,再复活,谁也不敢保证有多少杀戮会随之而来。”
“他已经退出江湖,我不懂他为什么还要回组织去?”有太多事她不明白,今天非追根究底问清楚不可。
“为了你。”
“你说完了汉?”欧阳越朝安东尼一臀。干吗非得把一切都漂白不可?
夏小圭神情复杂地睨了眼欧阳越。“还有?”
“他要你,但给自己定下的先决条件是永远的金盆洗手,刚好我找上他……”安东尼摇摇头,是非黑白谁能真正判定呢?“当年,爆炸后,欧阳的伤严重得几乎致命,全身有百分之五十的重度灼伤,宣告他死亡,是逼不得已的措施。为了他的安全,我撒了谎,对不起。”
要一个人承认说谎、道歉并不简单,出自安东尼的口中更是不同凡响。他是诚心诚意想弥补当初所造成的裂痕。
夏小圭听得专心异常,她觉得心痛,被澎湃涌上的感情打得无力招架,黑曜石般的眸渐渐染上水波氤氲。
欧阳越停止了呼吸,一颗心倾覆在崩溃边缘。他合十双掌的等待,等候定他生死的一字一言。
她掩口,五指加深力道地阻止即将窜出喉咙的心口的呜咽。
欧阳越握起双拳,准备接受她绝尘而去的悲剧。
忽地——
二话不说的她惊天动地地冲进欧阳越毫无防御的鞠膛,石破天惊地痛捶他。“你可恶……可恶……”断线的珠泪哗啦啦跌落衣襟。
他明白她担了多少心,受了多少怕?午夜梦回睁眼熬到天光,他可恶透顶啊!
他不敢相信自己有这样的好运道,一任她发泄到无力,他如获珍宝地重新纳她入怀,柔肠几要为之寸断。
“别哭,你哭得我心痛。”
“痛死你最好。”她狠声,顺便把鼻涕黏到他汗衫上。
握住她发红的手,他柔柔摩挲。“我要真死了,你舍得吗?”
抬起含泪的水眸,夏小圭高举有疤的手,无比郑重。“假使你死了,我会在这里再划上一刀,但这次会更深更重,直到能见到你为止。”
“小傻瓜,我不会死的,算命先生说我会活到很老很老。”欧阳越低喟,那失而复得的喜悦由他心灵深处窜起,俾获得崭新的生命般雀跃,他欢喜得想咏叹上帝之名了。
“我也要跟你活得一样久、一样老。”满足地偎进他安全的怀抱,她幸福地呢喃。
他们紧密地相拥,羡煞多少人也,这房间再也容不下一粒砂于,安东尼识相地拉着目瞪口呆的雷神走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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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日暖云高的日子里,欧阳越和夏小圭一起回到月光牧场。
他们受到出乎意外的盛大欢迎。
“卡夏尔。”瞪着提搬行李的老管家,欧阳越的怒火逐渐烧旺。
“老爷,卡夏尔阻止不了她们。”那团花蝶似的小姐,只消一人嗲上一句,就够他吃不完兜着走了,哪来力气赶人。
“为什么不用扫把全轰出去。”看那些女人把他的牧场搞成什么样子。
“老爷,女士是值得尊重的。”八股的英国佬!
欧阳越凝气阴他一瞥,对挨着他的夏小圭轻言:“等我一下。”说完,迈开大步陷人群莺乱舞的包围中。
他粗鲁地拔掉挂在他颈项及腰侧的女人,不耐烦地咆哮。“见鬼的哪个猪猡在我房里,立刻给我滚出来。”
快手还揉着睁不开的眼探出了头。“谁一早鸡猫子乱吼乱叫的。”他对上了欧阳越冷如极地的寒眸,瞳睡虫马上不翼而飞。“你可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