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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9 页

 

  “我非去不可!”郭桐再也沉不住气了。

  他中指弹出一股锐气,“叮”地击开林倚枫的剑,身影斜地纵出,堪堪从她腰侧驰过,没入倒塌声轰隆的火海里。

  林倚枫颓然放下长剑,她毫无办法,只得带着忧心忡忡的心凝向熊熊焰海。

  这一刻,她明白了一件事。

  郭桐会替宓惊虹做任何事,包括交付他的生命。对水当当亦然,在他的天秤里,她们两人的分量是一样重的,只是这其中,永远不会有她,永远。

  “倚妹,你还好吧?”林修竹随身的檀香扇抵在一个容貌猥琐的矮男子颈上,仍不忘端详面容凄苦的妹妹。

  她垂下头,甩去滚动的泪珠。“没事。”

  再扬头,她的眼中又是一片坚强。“这厮就是纵火的人?”

  林修竹点头。

  “谁派你来的?”林探雨命令地问。

  那猥琐的男子也不怕,冷哼以对。

  林倚枫提剑向前,剑光一闪,削下他一只耳朵来。“嘴硬?你不说,下次可就一只胳臂了。”

  林家两兄弟被林倚枫残忍的手法骇了一跳,又见那男子哀嚎不已,面目扭曲,一时不知如何是好了。

  那男子瞥见林倚枫的剑锋又晃了晃,不禁魂飞魄散。“我说……是唐爷和昆仑派的一位道爷唆使小人……他们说只要烧了山庄,再把责任推给魔教,庄主肯定会鼎力相助我们……”

  “唐子衣!”林探雨铁青着脸,他真是引狼入室。“来人,把他绑起来送给唐老爷去!”他要教他百口莫辩!

  家丁们一涌而上,将那栽赃不成的倒楣鬼捆成一粒肉粽。

  “二弟,这事委托你去。”

  瞥了眼火场,林修竹低语:“是。”

  火势不若方才那般惊人,天空纷飞的雪灭去大半的火焰,只剩几处苟延残喘的烧着。

  林探雨和林倚枫一直等到火势全灭,仍不见郭桐和水当当的踪迹。

  焦黑的木炭覆上一层薄雪,浓烟已淡,触目皆是断垣残骸。

  没人敢率先移一下步伐,一旦他们移动就等于承认一项残酷的事实,所以他们仍笔直地伫立,一任全身覆满雪花,也覆去他们渺茫的希冀。

  所有的混乱完全沉淀后,拿来充当寝居的客房里只剩相对无语的林探雨和宓惊虹。

  林探雨怜惜地端注她惊惶未定的双眸和苍白的脸,放柔声调:“你歇着吧,我出去了。”

  夫妻多年,他们形同分居。

  “不!”宓惊虹嗫嚅,欲言又止。“我有话想同你说。”

  林探雨反而不知所措了。

  在他的印象中,宓惊虹总是冷若冰霜,别提好脸色了,就连一句话她也不曾跟他多说。

  他像个初恋的大男孩,在宓惊虹的眼光下居然红了脸。

  宓惊虹用一对乌黑的眼睛瞅着他看,仿佛连他脸上最细微的表情都不愿错过。

  好一会儿,她才开口:“是你冲进火场里救了我?”她的声音愈来愈柔。“为什么?”

  她眼中流露的光彩令他耳热心跳,他小心翼翼地说:“不为什么,只为——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只为——我爱你,我不能失去你!”郁积在他心中多年的郁垒和爱意终有一吐为快的机会。

  “你……爱……我?”她的身子晃了下。“我这般待你,你不怨我?”她垂下臻首,不敢置信。

  “惊虹,你今天受惊了是不是?我们不要再谈这个,你早点歇着吧!”她还要说出什么令他震惊的话来?林探雨不觉退缩了。

  他宁可维持现在这种局面。

  “雨哥,我从来都没扮好妻子的角色对不对?”以往模糊不清的轮廓慢慢清晰了,以前难以取舍的感情分出了比重,她漠视了多年的幸福原来一直在身边。

  “虹妹,你究竟想说什么?”他的心愈吊愈高,她居然脱口叫出她多年前对他的称呼,这把火到底烧出了怎样一个宓惊虹?

  他从来没怕过什么,如今却什么都不确定了。

  “请你原谅我。”她雪白的脸是认真的。

  “你——”林探雨备受打击的倒退一步,噩梦终于来临了。“你要离开我?”

  “我要将以前那个宓惊虹丢掉,还一个全新的我给你。”她知道自己要什么,往后的路该怎么走了。

  林探雨闻言,如五雷轰顶,他狂吼:“我不许你走,如果你要逼我使出暴力手段才能留住你,我也不在乎!”

  宓惊虹神情安详地伸出食指抵住他激烈的言语。“我们位于西湖畔的那幢别苑似乎荒废了很久呢!”

  林探雨瞠目,再也承受不住地狂吼:“你存心要逼疯我吗,虹妹?”

  宓惊虹羞涩地用她的指头画过他的唇、他的鼻、他的眼睫和眉,低叹:“你真是个不解风情的呆头鹅,我都已经‘诱拐’你到这种地步了,你还不懂?”

  他想起来了,那西湖别苑是他们新婚头一年花费最多时间的一处幽篁密馆。

  她的意思再昭然若揭不过。

  林探雨狂抱住她的娇躯,带着满心的震动,斗大的泪滑出眼眶,他抖抖索索的嘶言:“你没有诓我?”

  她不语,自动献上自己的吻。

  林探雨大大地颤动了,他急促地汲取属于她身上的芬芳甜蜜,气息逐渐炽烈沉重……

  一颗晶莹的泪悄悄滑过宓惊虹的眼角。

  这就是“幸福”?以往,她一直靠不切实际的影象存活,而她的丈夫是这样活生生的人呵,她真是傻,差点将到手的幸福拱出门外。

  放弃了思索,她将自己真心真意的交付给丈夫,真心真意体会她迟来的爱情。

  第八章

  黝暗、伸手不见五指的地道里。

  “真糟,救错了人。”

  “怎么会?我的计算明明正确。”

  “死鸭子嘴硬,你自己过来瞧。”

  “有只熊挡住我的去路,教我用啥子瞧?”后头的人没好气地低吼。

  被燃亮的孔明灯照亮了两张灰头土脸的面孔。

  男人双手紧紧将少女拥在胸口,正瞪着森幽炯明的眼珠。

  被叫大熊的男人差点被他的姿态给吓得魂飞三千里。

  后面那人还挺不识相的穷问:“死了没?”

  “没有。”你才死人呢!

  “算他们命大,先带出去再说。”

  “你能不能少废话,熊奶奶的。”他被那男人瞪得全身毛骨悚然。“别杵在那儿,来帮忙啊!”

  那男人有双教人惊悚的双眼,他到底救到了什么人?明明记得把两人拖进地道时是昏迷的。

  “不许碰她。”被烟呛哑了的嗓子又喑又哑。

  “哇!谁?”拿铁铲的男人吓得将铁铲一扔,鸡猫耗子鬼叫。

  “闭嘴,先出去再说,这里热死了。”提孔明灯的有威严得多,后头的男人乖乖闭嘴往后退了。

  “大法王,对不起,我们有辱使令。”

  地道外是惊虹峒庄的势力范围外。

  一个高头大马的人盯着地道。“怎么——”

  “我们……”

  他们没把话说完,丁厨的眼光便被另一个人攫住了。

  “小姐!”

  他没忽略一身狼狈的郭桐。

  “她没事,只是吸多了烟、呛昏过去而已。”郭桐疲惫地说。

  “多谢公子爷。”丁厨感激涕零。

  “交给你了。”他温柔地将水当当放到丁厨的臂弯后身形一歪。

  “公子爷!”丁厨眉锋紧蹙。不对劲!

  “不碍事。”

  丁厨锐眼四下飘瞄,望见郭桐背部有被大火烧灼过的痕迹。

  他好生佩服起来。

  受如此重伤还能傲然挺立的,世上绝无几人。

  他转头吩咐:“厚土旗留下善后,其余教众化整为零,酉时在金陵紫薇堂舵集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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