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不防,一声“讨厌”从车里传了出来,快速地,车窗又关了起来,而司机也加速地前进,留下一脸茫然的董玮。一个不留神,他和重型机车一起倒向路旁的水沟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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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声音?竖耳聆听之际,蓝翎收了玉坠子钻出篱笆,适才的愁绪已为此刻的疑虑暂代。车祸吗?哪可能?这儿是私有土地,出入仅此一家,哪有可能发生车祸?可是那巨大的声音不得不让她这么联想。
她往疑似声源来处的五米路出口探望了好一会儿,没事吧!就算有事,以她这“见不得人”的身份,也不能光明正大的去查探,空猜疑又有何用?她抛去疑虑,拿起小圆锹,继续挖拔前些时候自己亲手植下的小花儿;原本是挺省劲的活儿,她却一铲一顿地磨蹭着,她实在不忍剥夺它们的生存权利。那磨蹭的举动与模样儿,溶于这假日午后的阳光下,显现出一股慵懒醉人的美。这一幕,伫立于斜对面篱笆前的翟扬全看在眼里。
翟扬“欣赏”她有好一会儿了。打从她突然自篱笆下钻出,教他愕讶地止住脚步之时起,他就开始欣赏她那若有所思的天真自然;也奇怪她此刻的所为,为什么她会在这块私有土地上,将一株株的小花拔除?满脑子的疑问中,他唯一确定的是,这周遭生动活泼的环境,一定是出自她的巧思。只是,是谁给予她这项权利的呢?老马吗?老马他一向就循规蹈矩的,不可能是他;他虽喜欢这样的改变,但可也得趋前问个明白。
“小姑娘。”他向她跨近走来,那健硕的身躯自然流露出艺术家的狂野与些微的冷漠。
“啊!”她本能的迎声回首。同时因惊觉而分神,一不小心,圆锹割伤了她的手指。“哎呀!”
“怎样了?我看看!”他迅速的走近,并掏出手帕为她擦拭伤口上的污泥。
啊——这手帕,这气味,这温柔有礼的举止——是他!真是他!真是想不到啊!她闪动着长睫毛,然后诧异地打量他,打量他这十载的蜕变,不禁令她感慨,这无声无息的岁月改变人的力量可真是巨大。
感于她的诧异,感于她有违礼节的打量,他抬了眼——啊!这眼,这唇,这一脸的甜蜜温馨——没想到竟在这儿碰见她!
真是太不可思议了——两人的心同时发出惊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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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十迪斯可舞厅内,人声喧哗,音乐动感十足,所有年轻人都在里面享受他们的青春。
翟晓梅刚刚跳完一首劲舞,退出舞池后,便端起一杯咖啡啜着。
“小姐,我可以请你跳支舞吗?”
“是你?!”当翟晓梅发觉邀舞者是阴魂不散的董玮,便舞趣尽失地颓坐在椅子上,然后翘腿扬脸地,连瞧都懒得瞧他。
“别这样嘛,我可是翘了一下午的课跑来陪你的!”董玮一身花稍的毛衣、牛仔裤,他没在意对方的鄙视,仍然猛献殷勤。
“笑话!谁要你来陪!你配吗?”晓梅又一次不屑地瞅他一眼,并将目光移向舞池,继续说:“你给我拎皮包都嫌不够格,还敢想陪我!”
“别这么说嘛——”
“得了,你的心思全写在脸上哪!”
是吗?董玮的自信心被她的言语不轻不重地撞了一下。要真这样,往后哪还有搞头?甚而,根本就没有往后了嘛?就在董玮暗忖的当时,一记真实的撞击落在他的心口上,低头一瞧,是晓梅的硬式小提包。
此时晓梅已骄傲地站起。“就给你当个拎皮包的小跟班的机会吧!不过先说好,要是你做得不如我意,我可会随时要你滚蛋喔!走吧,载我一程。”
“去哪儿呀!?”董玮难抑满怀的欣喜。
“你还没资格问呢!听话点,跟着走就是!”翟晓梅还是骄傲得不可一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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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亲?”马坤二手握蓝翎交给他的五千元,眉头一直就没松过。
“怎么,马爷爷?您怀疑他的身份啊?”原没想告知马爷爷她和翟扬相遇的事,但在翟扬“转交”翟家大少的种苗金后,她不得不说。她希望这五千元能够交在马爷爷的手中,好贴补些生活家用。但她隐瞒翟扬的名字,也隐瞒对翟扬的好感,她实在不想让马爷爷除了生活与病痛外,再为额外的事忧虑。
“怀疑倒没有,只是,大少爷既对院子、道路的改变满意,就该当面跟我讲,并亲手把钱交给我才是呀,怎么会——”
“喔,他说是聊天提及,大少爷随手拿出钱托他转的;他并说现在事忙,不知哪时候才会见着您,而见到时也不一定记得给。”
“那你待在这儿的事不就暴露了?”
“才没哪,马爷爷,您放心,我告诉他,我是您因病才私下暂雇的工读生,我并要他别在大少爷的面前提及,以免害您失了工作。我这说法棒吧!一次就瞒两个人?,而且他连我姓啥都不知道,只知道您叫我小翎儿!”
“虽然是这样,但——”马坤二忧心忡忡地,他总觉得有一股不祥之感。
“您别再为这事担心了嘛,我跟他再度相识这么些天来,不都没什么事吗?您呀!该操心的是您的身体!”蓝翎像个大人似地哄劝着马坤二。
“马爷爷的身体有什么好操心的?还不都是老人病痛;人嘛,总有这天的——”他慈蔼地抚抚蓝翎札成公主发式的脑袋瓜儿。
“马爷爷,您又说翎儿不爱听的话了!”蓝翎偎入他枯瘦的怀里。十载的岁月,他爷孙俩就这般相依为命的走来,现在,谁都害怕失去谁。
“好,不说,马爷爷不说——”哎!不说,难道就能跨越这道人生必经的关卡吗?医师抱歉的神情又在马坤二的脑海中浮现,他知道自己的时日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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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搞错的有可能是你们,绝不可能是我!”跨出游乐场,董玮架势十足地骑上他的拉风重型机车,一副唯我独尊的大哥样儿。
“你们以为我这车是假的吗?告诉你们,这车价值十三万?!要不是富家大小姐,哪有这么大方的手笔,花钱像掷沙子似的轻松!”
“可是依据你的形容,你所碰见的,根本不是我和孬种向你提的那位学妹嘛!”扔了烟屁股,粽子又燃了一根。仅仅数日,他们抽的全是进口香烟。而这些烟,全是董玮“跟班”至各大舞厅、夜总会搜括来的免费品。
“是啊?挺怪诞离奇的!”孬种赶忙抢过一根烟,深怕抽少了会吃亏似的。
“离奇你个头!”董玮一提手便朝他的脑门推去。“她温热的红唇、纤细的腰及嫩白的皮肤,我可是实实在在接触过的喔!”董玮自吹自擂的手法高明极了;实际上,至今除了拎过她多款的皮包外,他连她的手臂都还没碰过呢。
“别听孬种鬼扯!只是,有必要弄个清楚,要不然到后来才发觉是被对方耍了,或唬了,可划不来。毕竟大话谁都会说,摆阔谁都会干呀!你看为了把她,旷课的节数都快临界了,而期末考又考砸了。”仲池的这番话较具建设性。
“这倒不打紧,她说只要她爹地的手一挥,像我们这种乡下专校的校长,哪个不哈腰弯身的!”
“如果这也是大话一句呢?”
“这——”听完孬种和粽子胡扯了一通,董玮的心绪也浮躁了。要是真被她的摆阔给耍了,搞得连学校都进不得,那脸可丢大了。不行,可得趁这个寒假把她的身份给确定才行。嗯,非得将这事给弄个清楚明白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