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动手吧!别等我吩咐了。」他不会忘了是谁在屋顶抹油,让毫不知情的他失了防心。
不然以他的武功不致一滑下地,让人逮个正着。
「这……」天哪!他快吐了。
在司徒悔和颜悦色的斜睨下,他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举箸难定的犹豫再三,仙菜神肴吃多了也会腻胃,何况是一堆过油的药膳。
吃或不吃?那两道「关爱」的目光着实扎人,他要屈辱的任人摆布吗?
就在东方耀抽出短剑想攻向恶劣的主子时,挟带万丈光芒的救星出现了。
「司徒悔,你死了没,我来上香。」
※ ※ ※
没人瞧见他身影移动得有多快,除了讶异的东方耀,他不信地揉揉眼睛再三确定,那个等人伺候的少爷真的健步如飞,打后花园抱进一位衣着朴实的……
呃!该如何形容呢?
他没见过有人这么狼狈的,一身泥土不说还沾满枯叶,发辫松开插上一朵快掉的小黄花,鼻头粘着饭粒微带焦黑。
若非是少爷自个带进房的「佳客」谁会相信她是正常人,不当乞丐婆或疯婆子驱赶才有鬼。
不过……他还是得去井水打桶水洗洗眼睛,他一定生了眼疾看花了,少爷怎么会不避嫌的舔掉那粒恶心的饭粒,他还没饥饿到这种程度吧!
看看桌上的美味佳肴,再瞧瞧少爷的一脸饥渴,他无法理解疯子的想法。
「小熏儿好无情呀!一走无消息也不会来看看我死了没,害我相思成疾,茶饭不思,整个人都消瘦了。」
喝!好冷,今年的冬天提早到了吗?他又想反胃了。
「瘦你的大头鬼啦!我看你气色好得可以跟我赛跑,你还给我装模作样,以为我很好骗是不是。」她才不会上当。
被骗多了也会成精。
「唉呀呀!别拧我耳朵,疼呀!」哇!她来报哪门子仇,当真拧了下去。
「不疼我干么拧你耳朵,你这该千刀万剐的家伙,我今天一定要替天行道……」啊!她怎么又跌倒了。
幸好有暖裘……嗯!人肉暖裘?
身一移,司徒悔巧妙的避开马唯熏的蹂躏搂她入怀。「我在养病没出过府邸一步,请问我做了什么天理不容惹得你上门兴师问罪。」
「你还敢说,我气得想拿刀砍人,你们家那个什么业的好过分,居然说我寡廉鲜耻,不知低贱为何物,拿了面镜子要我照照自己的德行……」
他什么东西呀!要不是阿爹要她探探司徒悔的伤势如何,她何必碰一鼻子灰替他们家擦门板,三番两次被人赶出去。
她这人什么都吃就是不吃亏,不让她来她偏偏要和他唱反调,三天两头登门拜托,外带家里卖剩的猪心、猪肝、猪大肠上门。
他们不吃没关系,反正摆着喂狗也好,低贱的人家脸皮特厚,什么廉呀耻的她没学过,五娘师父只教过她练镖、射箭和拋矛。
「……你知不知道我找了好几天才发现你家有个狗洞,我边爬边挖才钻进来,差点撞到后花园的大石头。」好险吶!
不发一语的司徒悔掀开她的衣袖,眼神一黯地取出药膏为她涂抹,缺少笑意的嘴角抿紧似在发怒,没人猜得到他此刻在想什么。
他头一次为了女子手上的伤而动怒,虽然只是一些不起眼的小刮伤,她本人也毫不在意的夸耀一番,可是看在他眼里却是心疼不已。
难怪他左等右等等不到她的人影,该来的不来,不该来的天天在眼前晃动,他几乎快装不下去地想去学院逮人,看她是否真的不在乎他的死活。
原来是有人从中作梗,刻意要撮合他和仙仙不让他「堕落」,业弟的用心良苦他绝对会好好的回报。
「哎呀!你不要一直拨我的头发,我知道我现在的样子很像疯婆子,我刚刚在水池那边照了一下,自己都笑了。」用来吓人最适合。
马唯熏得意的扬起下巴,不为外表的凌乱而感到羞愧,反而认为这是一种胜利,她终于顺利地达成目的,没被扫地出门。
「非常见不得人的疯婆子,你想满头叶子走回家吗?」她肯,他还不允。
「你疯了呀!满头叶子……」啊!真的有叶子,她怎么没瞧见。
「以后别爬狗洞了,光明正大的走进来,我会吩咐家丁去接你。」他不会让她再受这种屈辱。
「是的,我会去接你。」少爷的话哪敢不从,他一向只有听命的份。
没血没泪的家伙也会有感情呀!真是报应不爽,老天有眼,他解脱的日子不远了。只差没手舞足蹈的东方耀暗自窃喜。
「不要,这样少了很多乐趣,我决定下一次要攀墙。」偷偷摸摸比较好玩。
嘎!攀墙?!可怜的小家丁有不祥的预感,往后的日子可能不再平静。
果然是他的熏儿,想法独特。「不行。」
「喂!你这人未免太小气,连墙也不让人家攀。」哼!谁理他,她照攀不误。
「叫我悔哥哥。」也许他得开始养狗守墙。
马唯熏嫌恶的吐吐舌头。「你病还没好呀!还是摔坏了脑子……」
唔!他又来了,老用嘴巴堵住她的嘴巴。
「咳!咳!」节制点,少爷,我还在这里。
司徒悔看也不看东方耀一眼,径自地为一身脏乱的小泥人拭污,神情认真的不带谑笑。
「司徒……悔,你今天好象不太一样。」怪怪地说不上哪里反常,话变少了。
「因为你被亏待了。」而他恼火,自然没心情耍心机逗她。
「嘎!我……没有……」她不认为自己被亏待了,大户人家本来就眼高于顶,目空一切嘛!小户人家的她当然会被赶。
「你是我的人,没有人可以欺负你,包括我的手足。」随兴并非随便,他会为她讨回公道。
整个人傻住的马唯熏阖不了口,脑子闹烘烘的直打鼓,颊染薄晕的睁大双眼盯着他瞧,好象他说了什么不可思议的话。
她八成在作梦,梦见一件非常好笑的事,她的死对头居然对她说出她是他的人之类的傻话。
「过几日我会差媒去提亲,你安心等着披嫁裳。」不等她开窍了,先订下名分免她受辱。
「提亲?!」他……他在开什么玩笑。
不只她惊讶得想尖叫,连家丁身分的东方耀都认为他玩得太过火了,简直失去常理。
「不妥呀!少爷,小的以为表小姐才是你的良缘。」门当户对。
司徒悔斜瞟了他一眼语带讥诮。「我喜欢谁由得你做主吗?看错门的看门犬是没大用处。」
「你喜欢……她?!」东方耀惊吓不已,下颚低垂至胸前。
「有何不可,你不是乐见我遭受报应。」咦,他的报应呢?
突然间,一向唯唯诺诺的东方耀爆出大笑声,无所顾忌地捧腹狂笑,像是染上一种无可救药的怪症笑个不停,脸上的人皮面具差点往下掉。
他笑得发抖的手指指向一角,不可自抑的一再咧开嘴角,露出两排白牙。
「熏儿,你在干什么呢?」没听见他说喜欢她吗?居然一点反应也没有。
「喔!我想这鸡放凉了可惜,所以趁热解决它。」嗯!有人参的味道,真是太好吃了。
司徒悔眉毛抽动地瞪着她后脑勺。「我刚才说了什么?」
「你有说什么吗?我只听见报应两字。」至于谁会受报应与她无关。
轰地,乌云密布。
脸色全黑的司徒悔不敢相信他真得了报应,让个没开窍的丫头坏了他的修为,他很想将那只鸡塞到她喉咙里,看她还笑不笑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