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之后他才离开她的唇,却没忘了问:「妳确定不会后悔吗?」
「不会!」她依偎在他怀里,柔顺得像只被卸去了利爪的小野猫。「还有以后……」他嗓音泛酸,「不许再喊别的男人做哥哥哥了。」
她笑了,瞋他一记,「不许喊?你可别忘了我是真的有三个哥哥的。」
他哼了哼,霸气不减,「就是不许在我面前喊。」
她也哼了哼气,伸长小手勾住他的颈项,将他俊脸拉近,「你问我后不后悔,我还没先问你呢,选择了我之后就不许再改,也不许再去招惹别的女人了。」
他笑着问:「例如说,养猪大王的妹子?」
她瞪着他,「不管养猪养鸡养鸭,统统都不许。」
「这……」他故作思索,「我尽量吧。」
「尽量个头啦!捉到一次砍一根手指头。」她可是认真的。
「那还好嘛!」洛伯虎勾唇笑着,「我有十根手指头,那就表示可以错上十回啰?」
「是呀!」她冷冷一笑,「十次届满,就该直接砍你下面的『东西』了。」
「这么狠呀?」他忍不住抗议,「为了报复,妳连自己日后的幸福都可以不顾?」
她哼气,「宁为玉碎不求瓦全,在你做出选择时就该了解我的性子。」
他叹气,「明明知道妳这个样子却还偏要亲近?这可真是飞蛾扑火了。」
「后悔了吗?」她抬高下巴,杏眸圆瞪,语带挑衅。
「不!」他收起笑意,定定地观着她,「纵死无悔!」
朱紫紫也不笑了,认认真真回视着他,重复他的话,「纵死无悔!」
两人心意相通,深情相拥,没留意到身后那已然全黑的天际,有道闪电正无声地划过天际,远天之处,似起了风卷云涌之势。
这个天,看来真是要变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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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伯虎先送朱紫紫回王府,在看见她攀过墙头后他才走。瞧着她熟练的动作,他心底不禁有愧,知道她先前已为他牺牲了太多,但在今天后,他向自己发下誓语,他一定要尽自己所能,使她快乐无忧。
为了她,他势必得再重新规画起自己的未来,就算不能够锦衣玉食,好歹也要让她衣食无虞。
在回到茅庐前,那郁闷了好久的天终于下起雨来,大颗大颗的雨点砸得人生疼,洛伯虎在雨中慢踱着,虽是淋了满身的湿,却因着心情太好,反倒有种重生之后的快活,他甚至还边走边吹起口哨。
他在门口停下,瞧见里头透着光,显见已然点起了灯火,他笑容满面的推开门,下一瞬间笑容微僵,因为在烛光下瞧见了一个,不该出现在他这屋里的人。
笑容转为困惑,他还没出声问,月老就已然凑过来解释了。
「你呀你,在外头玩得不知道回家,人家王妃可是等你很久了。」
王妃?是的,那面容端雅,气势肃凝,直挺着腰坐在屋子中央的,正是洛伯虎曾经远远瞧见过一回的荠王妃沈孀。
她上他这里来做什么?
为了紫紫的事吗?
也好,反正他本来就准备明儿个要上王府去提亲,姑且不论他们同意与否,他和紫紫在一块的心意,是无论谁都法改变的。
心思定下后,他再度扬起了平日无所谓的笑容,随意捉了条长巾拂了拂头发和身子,然后走到沈孀面前。
怪的是两人虽是头一回相见,他却彷佛可以从她的眼神里嗅着了厌恶仇恨。
为什么?
就因为她的女儿爱上了他?一个浪荡不羁的街头小霸王?
「王妃雨夜来访……」他对她的厌恶视若无睹,径自捉了张板凳在那拘谨冰冷的女人面前随意坐下,「不知有何贵干?」
「金满!」沈孀没转眸,冷冷启口吩咐,「连同你,所有的人都给我出去,我有话要单独和他说。」
「喂喂喂!」边被推边叫嚷的月老满脸不服气,「我得留着的,有关于小龟虎的所有姻缘事都是和我有关的,他不能随随便便点头,除非我同意……」
先推背后踹臀再关门,月老的声音和金满的身影,顿时都被隔离到了门外去。
懒懒收回视线,洛伯虎双臂环胸,轻笑地勾高唇角,「做事干净俐落,王府里还真个个是人才。」
「别跟我浪费时间……」沈孀漠然的开口,「我不是来听你耍嘴皮子的。」
「那么好!」嗅出了对方的不友善,他爽快地收回了笑容,「也请大婶别浪费在下的时间,开门见山直接说明来意吧。」
「你……你叫我什么?」沈孀沉眸冷脸,不敢相信。
洛伯虎耸耸肩,「妳的年纪大过于我,又已经嫁人有孩子了,不能喊大婶的吗?」
「无礼小辈,你明明知道我的身分……」
他打断她,「在我眼里众生平等,大婶若想端足妳身为王妃的架子,奉劝妳最好留着回家去端个过瘾。」
「大胆!」沈孀恼恨启口,原想同往日般喊人上前掌嘴,却在忆起自己此行的目的时,强忍下了。
「我不同你计较,今日我来,是要命令你不许再跟紫儿玩在一起。」
「玩?!」他懒洋洋一笑,瞇了瞇俊眸,「敢情大婶是听王府里的下人说起的吧,只可惜妳的消息还是晚了一步,我和紫紫并不是在玩,我们是认真的,就在刚才,我们已经许下了要在未来共偕白首的约定了。」
「不可以!绝对不可以!」沈孀尖叫跳起身,头一回在人前失态,她的一双眸子里满是惊惧,却无暇去思及失态与否的问题。「你们……你们是绝对不可以在一起的!」
「为什么不可以?」
洛伯虎依旧清懒勾唇微笑,表情没变。
「因为她是王府千金,而我只是个街头混混?因为你们担心她跟了我要吃苦?只可惜,大婶,就算妳不了解我,不清楚我的脾气,也该清楚自己的女儿,紫紫会是那种任人锁住、防住、制压住的人吗?」
「紫儿不懂事,紫儿喜欢胡闹……」沈孀语气微颤,原先布满仇恨的眸光起了些微转变,掺杂了几许恳求。「但你跟她不同,你比她大了近十岁,你的人生历练及遭遇是她的百倍,你明明知道她跟着你是不可能有幸福的,她不肯放手就由你来放,由你来逼她放手……」
洛伯虎再度打断她,「对不起,大婶。」他哼笑一声继续往下说:「其实原先我也有过这样的念头,但就在刚才,我已经和紫紫确定了对彼此的互属不弃了,她不能没有我,我也不能没有她。是的,我的人生历练是她的百倍,却也因豁如此,她的纯真吸引了我,让我愿意为她专情,妳放心吧,我是不会让我爱的女人吃苦的。」
「你不懂!你不懂!你根本就什么都不懂!」沈孀揪发失控的再度尖叫,「这不单是吃不吃苦的问题,而是你们根本就不能够在一起的。」
洛伯虎淡淡哼气,丝毫未受对方影响,「给我一个理由,说服我。」
揪发的手改而掩住脸庞,沈孀颓然坐倒在椅子上,好半天没抬头没吭气,径由着屋外的风持续增强,落下的雨丝变大,让那诸多来自于天地的杂音,满满地充塞在这幢茅庐里。
风儿呼啸,雨儿淅沥,人儿无语。
像是静捱过了百年光阴一般,沈孀终于放下手,再度挺胸坐直身体,冷冷的视线彷佛她方才的激动不曾有过,直观着洛伯虎,她清冷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