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建国?小小的台湾该不会有一大半的人都取这么老土的名字吧?是楚刚吗?楚刚打电话给戚少军?这更加不可能了嘛!楚刚如果是表哥的好朋友,她为什么从未听爱娟阿姨和姨丈说起他的事?
这件事有点古怪,不过她这会儿没心思玩推理游戏。她已经离开戚氏企业,本来可以在家里吃吃睡睡过几个月,可是发生了那件事,她现在是连躲在家里都难保不会胡思乱想了。
找个地方,什么都不想的好好休息几天吧!巧梦想着。过几个悠闲无负担的日子,看能不能使她丢掉的那几磅肉再找回来;有好多衣服都不能穿了,这对她来说也是极大的困扰。
唉!戚氏何不增设个减肥部呢?铁定可以赚大钱的。
巧梦不自觉笑了起来,谁知笑着笑着,眼泪竟然沿着脸颊滑落。她摸着双颊的泪水,自己也觉得讶异;这么久了,原来她还记得怎么哭。
不愿去想心伤的原因,巧梦将头埋入枕中,无声地任泪水奔流,一直到沈入梦乡;而梦里——有一幢温暖的建筑物……
###
戚少军本来打算一下班就直接前往巧梦家,没想到在挂了毛建国的电话之后就接到胡凤玲的电话,这令他非常后悔通知了她要提前归国的消息。
胡凤玲持着二十多天不见他的理由,怎么样都要他今天晚上陪她吃饭;他支吾着不知该如何拒绝,但,在他还没有机会说「不」的时候,她已经擅自决定了一切。
他无心跟任何人共进晚餐,此刻他的脑海中只有巧梦离开时的表情。她笑着对他说要辞职,还向他行礼;但是他知道她在难过,因为他在她眼里看见了自责和羞愧。
该自责的人是他,该羞愧的人也是他,是他逾越本分侵犯了巧梦,他应该和她面对面把事情说清楚。可是他到现在还理不清自己的心情,见了她,又要从何说起?
小毛打电话来就是为了询问巧梦在此工作的事,他先回答说「是」,随即又补充道「已经不是了」。接着小毛又问了一大串问题,全都绕着巧梦转,让他几乎忍不住要尖叫。
现在的他已无法为小毛做任何事了,因为他的立场起了这么大的转变,他如何还能微笑着拉拢他们两人?不行,他是怎么都做不到的!
迟疑了片刻,戚少军拿起电话拨到姨妈家,他必须确定巧梦是否安全回到家了。
「喔!她刚刚才到,现在回房间休息了。」接电话的是叶母,她这么回答了戚少军的问题。
「实在很抱歉!」戚少军真诚道:「我没有尽到照顾巧梦的责任,让她在公司受苦了。」
「唉!她就是这种个性,什么事都藏在肚子里,就是怕别人为她担心。不过你也真是的,有难处应诘坦白跟姨妈说,姨妈又不是不明理的人,明知会让你为难还硬要你替巧梦安排工作……」
「不,她工作很认真,是其它同事心眼小,故意排挤她。姨妈,她——巧梦她现在怎么样?需不需要送她到医院……」
「我问过她好几次了,她不肯去。」
「她瘦了好多,脸色也很差。」戚少军的语气中有着难掩的担忧,听在叶母心里满是欢喜。
「是啊!」她长叹一声。「这一个月她瘦了一大圈,每天从公司回来都累得吃不下东西,都是洗个澡就倒在床上睡着了。」
沉默了半晌,戚少军哑声问:
「我可以跟她说话吗?」
「现在啊?可是——她说想好好睡一觉,我还答应有她的电话就说她不在。我看这样好了,等她睡醒,我让她回电话给你。她再怎么会睡,总不会不起来吃点东西吧!」
她不会回电话给他的,这一点戚少军根本就了然于胸。
「不用了,让她睡吧,」他沮丧又无奈地说:「明天——明天下班我会去看她,请您让她留在家里等我。」
「这个没问题。」叶母掩嘴而笑。
「还有,姨妈,请妳准备一些比较营养的东西,而且一定要逼着她吃下去。」
「这——」叶母为难道:「我也很想做一些好吃又营养的东西替她补一补,可是我的手艺跟你妈一比可是差多了,我拿手的那几样料理,巧梦可是一见就怕啊!」
「拜托我母亲做吧!」戚少军立刻说:「我马上打电话回家要我母亲炖一锅鸡汤,一下班我就替她送过去。」
「这么麻烦你们,怎么好意思?不如我过去拿吧!反正就几条街,走路几分钟就到了。」
「还是我送过去好了,如果那时候巧梦醒了,我也可以看看她,跟她谈一谈。我——她是应该好好休息一阵子,但是我并不希望她就这么辞职。」他想起晚上跟胡凤玲还有约会,就心烦得恨不得能将自己一分为二——他是如此担心巧梦,又怎么会有闲情逸致赴胡凤玲的浪漫之约?
###
戚少军送鸡汤去给巧梦时,她还在熟睡中,他甚至未能见她一面就必须离开了;因为距离与胡凤玲晚餐时间只剩下不到四十分钟,而约会地点离巧梦家还有一大段距离呢!
他郁郁寡欢地离开姨妈家,飞车前往与胡凤玲碰面的地点。结果他还是迟到了十分钟,而可想而知,胡大小姐的脸色很难看,一张嘴嘟得半天高。
「你居然迟到了!约会让女孩子等是最不礼貌的,难道你不知道?」她没等他坐下,劈头就讯。
「对不起,路上塞车。」
「你应该提早出发嘛!我一个人坐在这儿等,大家都在看我,好丢脸!」
戚少军心情不佳,她说的话又明显过于夸张。女孩子单独坐在西餐厅里根本就是件平常的事,他一点也不相信那会招来任何人的非议。她这么说只是要让他感到愧疚——他懂。
「妳自己说了时间和地点,根本不听我的回答就挂了电话。」戚少军坐在她的对面,有股冲动要倾泻他对她的忍耐。「妳总是这么任性,想到什么就要做什么,非要人家依妳的意思。但是我不能一再配合妳,凤玲,现在的我有更多事情要处理,不可能因为妳的一通电话或一个命令就拋下我自己的事。」
「你刚回国,难道不能晚一天再谈公事吗?我们分开二十多天,还以为你也会想见见我,所以我才费心安排这个晚餐。你自己迟到不说,居然还说我任性,你——你这不是太无理取闹、太过分了吗?」
「如果妳总是小题大作,稍稍不顺妳的心就乱发脾气,那我要告诉妳,我已经无法继续再忍受下去了。」
「你说这种话是什么意思?戚少军!?」胡凤玲脸色铁青,姣好的面孔因此全变了样。「你说啊!把你的想法清楚地说出来。」
「妳应该冷静一点。」戚少军淡然提醒地。
「我很冷静,但是你的话实在让我生气。自从回到台湾,你就整天忙于你的事业,一个星期见不到两次面不说,连电话都很少打,我这样子像是你的女朋友吗?你和员工相处的时间比我多出不知道几倍。我爸妈成天跟我追问你的事,问我们何时结婚?我还怕惹你心烦,每次都替你挡下来,替你说好话,我这样是任性吗?你说!你说啊!」胡凤玲倾身朝他低吼。
戚少军叹气。
「我们会变成这样,我知道自己也要负一部份责任。不过责任在谁已经不是最重要的了,我们两人在个性上有着明显的差异这才是重点。我不能符合妳的要求,妳的抱怨也经常困扰我,所以——妳觉得我们是不是应该分开一阵子,好好考虑一下彼此道不适合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