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陪学长来的。」
沈靖澜指指那头,奏翼风正插腰训示著秦悠悠。
「少来!我才不相信流氓也有学长制。」
「我真的是跟学长一块儿来的,」沈靖澜指指秦翼风。「他就在那里。」
陶然转头一看—那个学长正插腰跺脚又对她学妹咆哮。
「你学长想对我学妹做什么?」
陶然於是也插腰对沈靖澜怒吼。
「他们——我学长和你学妹是兄妹。」
「兄妹?」陶然蹙眉。「你少唬我!」
「是真的,你仔细听听他们说话就会明白了。」
「说话?我看他们快打起来了。」陶然咕哝著,还是不相信那两个人会是兄妹,她的学妹和这家伙的学长?老天!她怎么会这么倒楣?「你确定你没搞错?我学妹姓秦,秦始皇的秦。」
沈靖澜盯著她。
「你好像很排斥这件事。」
「什么事?」她问。
「我学长和你学妹是兄妹。」
陶然推推眼镜。
「血缘关系又不是我可以左右的,如果『不幸』他们真是兄妹,我跟学妹也只好保持点距离了。」
「有这个必要吗?」
「当然,我可不想没事一转个头就看见你。」陶然回答。
沈靖澜一怔,随即露出苦笑。
「为什么这么讨厌我?」他问。
「因为你诡异。」陶然不客气地道。「前几天才看见你和小流氓混混称兄道弟的,今儿个居然摇身一变成了学生,多奇怪?最恶心的是我不认识你,你却知道我的名字——」
「等等,等等,为什么要用『恶心』这种字眼来形容?」
「一个陌生人莫名其妙地知道我的名字,还直说认识我,这不是恶心是什么?」
「如果你给我机会,我可以解释。」
「机会?」陶然满怀戒心地问,眼神像在看一只会飞的蟑螂。「该不会是一块儿喝杯咖啡那一套吧?」
沈靖澜又是苦笑。
「倒也不一定要喝咖啡,能安静谈话的地方都可以。」
陶然习惯性地推推眼镜,皱著眉思索著这提议的可行性。说真的,她很想弄清楚这家伙究竟是谁?为什么会认识她?又是从哪里得知她的名字?但光为了这个就要跟他去「喝咖啡」吗?万一落了个贞操被夺外加构尸街头呢?
可怕的画面教陶然直打哆嗦,忙挥挥手道:
「算了,就让它成为永恒的秘密吧!」
「什么意思?」沈靖澜蹙眉。
「意思是我不要跟你去喝咖啡,我怕我这虽称不上灿烂,但还算过得去的年轻生命会提早结束。」
沈靖澜张开嘴,半晌後摘下眼镜对看著她,陶然轻易便能感受到他的怒气。
「为什么跟我去喝咖啡就会没命?你给我说清楚!」
「没什么好说的,反正我不跟危险份子一块儿喝咖啡。」
「你——」沈靖澜已经很久不曾这么生气,他真想掐住她的脖子,把她脑袋里装的荒谬想法全摇出来。「谁是危险份子?你再说一次,到底谁是——」
「喂!你们看,蓝色的眼珠耶!」
「外国人,外国人哦!」
「看看那黑色的头发和高挺的鼻子,是义大利人,绝对错不了!」
「骗人!他明明就说国语,而且说的非常标准。」
「拜托!台湾没有这种帅哥啦!」
「乾脆直接问他是哪里人嘛!」
「可是人家正在说话--」
「咦?那个不是学生会长陶然吗?」
「他们好像认识耶!」
「是朋友吗?」
「说是仇人还比较像呢!」
就这样,沈靖澜的怒气尚未爆发,周遭已经起了骚动,而且随著下课时间的到来,围观的人也愈来愈多了。这时候秦翼风拉著妹妹秦悠悠跑过来。
「对不起!沈兄,我已经教训过我这个傻妹妹——」察觉到气氛有点怪异,秦翼风停下来看了看他们俩。「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没什么。带著你妹妹上车,我们去吃晚饭吧!」沈靖澜的冷静又恢复了!他走向陶然。「你也一块儿去。」
「谢了,我不饿。」陶然推推眼镜说。
「你一定要去。」
「怪了!我说不去就不去,谁也不能勉强我。」
「是吗?」沈靖澜扯扯嘴角,压低了声音道:「如果我从车里拿出把枪在这里一阵扫射,死伤可是会非常惨重哦!你也不希望无辜的同学们受害吧?」
陶然瞠目结舌,最後咬著牙道:
「你这个卑鄙小人,居然敢威胁我?」
「对我们这种人来说,以威胁来达到目的根本就是家常便饭。」沈靖澜回答。既然被彻底视为危险份子卑鄙小人,乾脆就好好利用这种形象吧!
「要拿出大炮手榴弹什么都好,尽管去拿吧!我才不会屈服在无耻的胁迫之下。」
陶然愤愤地转过身去。
「哦?这样吗?」沈靖栏也转身。「那我去拿了,你要不要先疏散一下人群?」
「你——」陶然又把身子转了回来。「你疯了?居然想在这种地方拿出那种东西来!」
「改变主意了吗?」沈靖澜又把他的墨镜戴上。「快点决定,你学妹和我学长还在车上等著呢!」
陶然瞪著他,久久之後抱著壮士断腕的决心开口道:
「如果是你请客!我想吃日本料理。」
* * *
「炸虾、综合生鱼片、蔬菜天妇罗、烤香鱼、章鱼沙拉、茶碗蒸、还有猪排饭。」
陶然终於合上菜单,同桌的秦翼风兄妹都瞪大了眼睛看著她。
「这些全都是你要吃的吗?学姊。」秦悠悠问。
「嗯。」陶然点点头。「暂时就这些吧!」
秦翼风用手肘撞了撞沈靖澜,在他耳边低声说:
「喂!你请个大胃婆来这种地方吃饭,要不要紧啊?」
沈靖澜微笑。
「两位也不要客气。」
「真的可以吗?这地方看起来不便宜耶!」
秦翼风嘴里这么说—眼睛却已迫不及待在菜单上搜寻起来。
好不容易点菜完毕,陆续也有一些料理上桌,他们可是开了好长一段路才下山的,饥肠辘辘的四个人二话不说就拿起筷子开始用餐,尤其是陶然,简直是把头埋进桌子里了,又是猪排又是炸虾的,偶尔还被生鱼片上的芥未辣得边吐舌头边搧风。
看著狼吞虎咽的三人,沈靖澜的动作反倒慢了下来。这样似乎也不是办法,他想著,虽然陶然就坐在对面,但旁边还有秦翼风兄妹二人,想好好谈谈是不可能了。他偷偷瞄了陶然一眼,她正认真地用筷子支解烤香鱼。
秦翼风喝完乌龙面的汤,指指沈靖澜面前的寿司。
「你不吃吗?这个。」
沈靖澜将盘子推到他面前。
「请。」
「那我就不客气了。泰翼风说著将寿司塞进嘴里。「太幸福,太幸福了!不晓得有多久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了,上了大学後不是吃自助餐就是泡面——」
「偶尔也回家吃饭嘛!我每次回家妈妈都问起你呢!」正在喝汤的秦悠悠抬头对哥哥说。
秦翼风挥挥手。
「我还是少回去的好,免得惹老爸生气。」他说著继续夹起食物往嘴里塞。
「秦大哥和伯父不和吗?」陶然难得地开口问,随即又觉得自己失了礼。「对不起,就当我没问吧!」
秦翼风笑著摇摇头。
「没关系,我跟我父亲不和是事实。」他说。
「两个人都很顽固的关系啊!」秦悠悠吐吐舌头补充道,秦翼风闻言哈哈笑了两声。
「哥哥是大笨蛋,不肯去念医学院也就算了,居然故意选了白桦这样的学校,十足的不孝子,老爸没气死已经是万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