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吃药也不行啊!」
「我已经买了感冒药了。」陶然扯著谎。
「真的不要紧吗?」沈靖澜依然担心。「还是见个面吧!让我看看你。」
「不好啦!」陶然立刻就说。「人家现在眼睛鼻子都红通通的。」
「那又怎么样呢?」
「丑死了!我哪有脸见你?」
「你——」沈靖澜哭笑不得,叹息一声道:「难不成你在感冒痊愈前都不见我?」
「至少在外表恢复原状前不准备见你。」
「喂!」
「我打算用尽偏方在这两天内治好感冒,你等著瞧吧!」
「但是你室友们都不在,你一个人——我看你乾脆到我家里,我可以——」
「不行,不行!刚刚不是说过了吗?我现在没脸见你。」除非他那张脸能变得「普通寻常」些。「好了,我应该让喉咙好好休息,改天再聊吧!拜拜!」
陶然不等沈靖澜回笞就挂断电话,看看表发觉时针已经指在八的位署,忙冲出寝室到校外买东西去了。
* * *
结果陶然既没有吃东西也没有买药。
她才出校门口就让人给捂住了嘴拉往一旁,原本她还以为是沈靖澜故意和她开玩笑,直到一块布蒙上她的眼睛,另一块布塞进她的嘴里,然後硬被带上了车,陶然才惊觉到事情不对劲。
这个——这个难道就是报纸社会版经常看见的绑票事件?
她被绑架了吗?陶然觉得不可思议,毕竟她又不是什么富商的女儿,她老爸不过是经营一家拥有十几位员工的小公司,在经济或任何方面都谈不上什么知名度,一家人的生活就算比小康好些,但绝对称不上富裕,绑匪若是为了赎金铤而走险,找上她也未免太说不过去了。
胡思乱想了一大堆,陶然发觉自己的手在发抖,如果不是嘴被塞住手被绑住,她一定会发出可怕的尖叫并且拼命挣扎。
然而既然情况已经是如此,陶然也不断地告诉自己一定要冷静,虽然她的手冰冷且抖个不停,但她试著静下来聆听周遭的声音,希望能知道抓她的是谁,还有他们为什么抓她。
「这娃儿不错哦!既不哭也不闹的。」
她旁边的人这么说。
「搞不好早已经吓昏了。」
这声音则从驾驶座传来。
笑声仍分别由驾驶座及她身旁传来,所以陶然猜测绑架她的大概有两个人,而继续听著他们的对话,始终不间第三者的声音介入,陶然愈来愈肯定与她同车的就只有这两名男子。
但她也察觉了这两人非常谨慎,他们对绑架她这件事绝口不提,一路上尽管时有谈话,但从不曾喊过彼此的名字。对於这点陶然可以说是心存感谢,听说不知道绑匪的长相和名字,被撕票的可能性便会相对地降低。
陶然更加专注於周遭的动静,她注意到车子行驶的路线和往常不同,虽然眼睛被蒙住了什么也看不到,她却能感觉到车子并非朝山下驶去,相反地有往山上爬坡的吃力味道。
陶然的心往下沉,毕竟对她而言,下了山进入市区的话,她能留下线索或获救的机会都比较多,反过来若是再往上进入深山,那可就真是孤立无援九死一生了。
手可以动的话真想推推眼镜,但一想起眼镜在被蒙上眼睛时不知道被扔到哪里去了,陶然真有放声大哭的冲动;就算死也要戴著眼镜死,她真想对那两个混蛋这么喊。
下午和湘凝一道搭车回家去就好了,现在也不会落得这么凄惨,如果不是这来的太不是时候的流行性感冒,她此时正在家中和老妈坐在沙发上,边吃零嘴边看无聊的综艺节目。
这下子可好—她还没有机会尽为人子女的孝道就要死了,而且托这连续假日的福,也许要到星期二才会有人发现她失踪了,到时候她会是什么样子?一具没有戴眼镜的死尸?
这时候沈靖澜的影像浮现在脑中,教她心里充满了悔恨。能再见他一面就好了,早知道这么一出校门就再也回不去,应该答应他来找她的,管他什么红眼睛红鼻子,一碰面她就要抱住他,一定要紧紧地抱住他,再也不松手。
陶然感觉头愈来愈重,喉咙也愈来愈疼!但这些苦和她此刻的情况比起来根本就是微不足道。她靠著椅背,想起好友和学妹,想起丰富了她年轻生命的每一个人,想起相聚时那些美好时光,陶然流泪了,她不想失去这一切,真的不想……
* * *
星期天傍晚,沈靖澜从他的居处回到学校宿舍,正想再拨通电话给陶然,就有个学长来敲他的门,告诉他宿舍外头有个女孩子找他。
以为来的是陶然,沈靖澜三、两步便跑出宿舍,却意外地看见古湘凝站在树下。
「是你?」沈靖澜非常诧异,还转头看了看四周。「你一个人来吗?陶然呢?」他问。
和往常不同,古湘凝显然无意和沈靖澜来场唇枪舌战,直接地说出来意。
「我是为了陶然的事而来,能不能找个地方谈谈?」
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劲,沈靖澜点点头。
「到学校的福利社去吧!因为是连续假日,应该没什么人。」
两个人於是在福利社找了个靠窗的位署坐下,什么饮料也没买就开始了谈话。
「陶然不见了。」古湘凝劈头就是一句。
「不见了?」沈靖澜蹙眉。「你说她不见了是什么意思?」
「不见了就是不见了。」古湘凝有点烦躁。「因为陶然感冒了,寝室里又只剩下她一个人,我有点担心,从昨天晚上九点就开始打电话给她,但一直没有人接。十一点宿舍关门後我拨电话到对面寝室,要她们替我去看看陶然的情况,我怕她是吃了感冒药昏睡了,所以才听不见电话铃响。」
「然後呢?」沈靖澜问。
「寝室的门锁著,怎么敲也没有人回答,向舍监借了钥匙来开门,发现寝室亮著灯,但没有陶然的影子。」
「浴室和洗手间呢?找过没有?」
「找过了,她根本就不在宿舍。」
「但昨天晚上我还跟她通过电话的,大概是八点钟左右,她鼻音很浓,像病的不轻。」
「她有各种的感冒症状,瘫在床上动都懒得动一下,你说她会上哪儿去?」
「会不会她又改变主意回家去了?」
古湘凝摇头。
「我打过电话,她没回家。」
「那么——还有什么她可能去的地方吗?」
「我想不出来,所以来找你。」古湘凝对他说:「今天一早我就搭车回学校,我觉得很不安。」
「直到现在都没有她的消息吗?」沈靖澜不断地命令自己冷静,也许她只是去找其他的朋友,顺道留在那儿过夜,但——这朋友是男是女?为什么连古湘凝都不知道她去了哪里?「没有留言吗?寝室里。」
「我不知道找了几次,什么也没有。」古湘凝把脸理进双手中。「我来找你其实是抱著最後的希望,我希望能听见你说陶然其实是和你在一起。」
「我?可是——」
「你看这个。」古湘凝取出一个东西搁在桌上。
「这——这不是陶然的眼镜吗?」沈靖澜伸手轻触眼镜,发觉镜片上有几道裂痕。
「我回学校时在校门口发现的。」古湘凝说。「陶然是到哪里都戴著它的,没有眼镜她就跟瞎子没有两样,能上哪儿去?」
「你的意思是——」
「这眼镜被扔在校门外,镜片上都是裂痕,陶然一定出事了,你也是这么想的不是吗?」古湘凝握拳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