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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5 页

 

  “明白。”

  黄江安把遂心摃到背上,发觉她轻飘飘毫无重量,像个孩子,不觉心酸。

  警务人员过分投入一宗案件,会发生失控情况,上一回,某同事办理虐儿案,激愤过度,殴打疑凶,因而受到处分。

  开门进屋,他发觉钟点女工忘了关窗,却关上暖气,室内像冰箱。他连忙扶遂心进房,让她睡好。

  他问叶咏恩:“有没有买电毡?”

  咏恩连忙取过电毡,接上电源,把毡子轻轻替遂心盖上。接着她走进厨房,“咦,连开水都没有。”

  黄在她身后说:“你烧水冲茶,我来煮鸡粥。”

  叶咏恩微笑。

  他看见了,“笑甚么,照顾同事很应该。”

  “黄督察,你何必不好意思,你也照顾大家,止于打牌吃饭。你对关督察的心意,大家都很清楚。”

  黄听了这话,不禁呆住,正在洗米的双手停下来。他不出声,把洗净的鸡胸肉放进电锅。

  那边,咏恩冲了热水,泡好茶,把面包牛油咖啡奶糖都放在当眼之处。

  “我走了。”

  “谢谢你,咏恩。”

  “客气甚么。”

  她还买了一盒巧克力,打开,自己吃一颗,然后开门离去。留下黄江安一个人在冰冷的客厅里发呆。

  不久,他发觉双手冰冷,才去开暖气。

  他冲了咖啡,吃颗糖,喃喃说:“春季快快来。”

  遂心的电话录音机上一盏小小红灯不住闪动,一按掣必定可以听到他自己焦急及失望的声音:“遂心,你在甚么地方?我正开会,担心你下落。”

  刚才传呼机响的时候,他也正在开会,即不顾一切,放下公务赶到她身边……

  他的手渐渐暖了,忽然想到她的手,他进房视察,遂心脸色转红,他略为放心。

  照说,这时他可以离去,这里已经没有他的事,对同事,照应该适可而止。

  但是他没有那样做,他走到她的书房参观。

  “真整齐。”他喃喃自语,“没有一件多余的家具,衣服鞋子全部收妥,何等内向。”

  他走到她的私人电脑前,秘密,都藏这里头吗?

  喜欢一个人,不等于要知道她的私事,这是文明的想法。

  他打一个呵欠,把外套脱下,躺在长梳化上,找到一方大毛巾,盖身上,睡着了。

  他一向睡眠不足,有机会休息,再好没有,转一个身,陪主人憩睡。

  黄江安平日极少做梦,今次却老是隐约地看见一个少女在门缝向他张望,他有点心惊。

  谁?想起身探视,却浑身乏力。

  那少女只露出一只眼睛,莫非是遂心醒来了?不不,遂心没有那么娇俏。

  那么,她会是谁呢?

  太累了,黄江安管不了那么多,他熟睡了两个多小时。蓦然醒来,天色漆黑,他连忙开灯,去看遂心。

  遂心仍在睡,他不放心,摇她,她不醒,可是呼吸均匀,他在电话里与医生谈了几句。

  “要不要叫醒她,会不会睡过头?”

  “相信我,睡眠可医百病。”

  “肚子会饿吗?没有力气怎么办?”

  “饿了自然会醒,你不用担心。”

  他挂上电话,揉揉双眼,他的肚子倒饿了,吃碗鸡粥,开了电视看新闻。

  他本来想看新闻,不料却扭到家庭节目台,正播放婚礼。

  黄一向对繁文褥节嗤之以鼻,想他结婚已经难,叫他穿礼服上教堂更加不可想像。但是此刻他却看得津津有味。

  新人交换指环了,新郎准备好爱的宣言当众朗诵,多么庸俗,但是却温馨到极点。

  黄江安嘴角带着微笑,他忽然听见房内传出遂心呻吟的声音。

  她做噩梦,辗转反侧,一额冷汗。

  他不得不推醒她,“遂心,说话。遂心,我在这里。”

  遂心醒,大眼睛无神地看着他,半晌才知噩梦已醒。

  “呵,可怕。”她背脊全湿,手足乏力。

  他取来热茶,喂她喝下去。

  盛出粥,一定要她吃。

  “我没事,你可以回去了,阿黄,真对不起,多次打扰你,幸亏你也是孤家寡人,若有女友,必定将我砍杀。”

  黄不出声,一匙匙喂她吃完鸡粥,又帮她量度热度。

  “阿黄,实在不敢当。”

  “你不必急急赶我走,我自愿留下。”

  “那么,你看电视听音乐吧,我去沐个浴。”

  她浑身汗污,自觉身有异味。

  黄江安微笑,“一个正常人三天不沐浴,就成为流浪汉了。”

  遂心点点头,先是皮肤粗糙结痂,然后头发打结纠缠污秽落下,再轮到牙齿脱落,接着,一个人就完了。

  “你把浴廉拉上,我在这里等你。”

  遂心抗议:“喂,这样不等于偷窥出浴吗?”

  “你放心,我不是从未看过女性沐浴的十六岁少年,我只是怕你晕倒。”

  遂心拉拢浴廉,静静洗头沐浴。

  黄江安只闻到一阵青柠香味,心想必是遂心的沐浴露。

  斗室中忽然有一丝遐想。

  他看过许多电影,这种时刻,男主角会趁势扑进浴室,紧紧拥抱女角……

  他苦笑,编剧只为饱观众眼福,事实上如果你真的喜欢一个人,你不会那样做。

  遂心穿着浴袍出来,一身蒸气及芬芳。

  “再世为人。”她说。

  他也时时有这种感觉,为着棘手案件两日三夜不寐,回到家中,第一件事是洗澡,呵,又活转来了。

  遂心全身裹着白毛巾坐在他对面。

  “去,去换衣服。”黄江安说。

  遂心却说:“你看,洗澡是何等复杂的一件事:冷热水、肥皂、洗头水、完了用过的毛巾,换下脏衣服又待洗熨,浴室需要清洁漂白,所有人力物力算一起,非同小可。”

  “活着总得服侍肉身。”黄江安说。

  “佛家说是臭皮囊,真的没错。”

  她把话题扯得那么远,可见心情已经不坏。

  但是遂心忽然说:“周妙宜再也不必忙这些琐事,你说是否值得羡慕?”

  黄江安震惊,“遂心……”

  “不过,活着的人总得活下去,而且要有活着的样子。”她叹口气站起来。

  黄的一颗心总算又回到胸腔□。

  他最怕听到活人发出厌世论调。

  遂心换过衣裤,仍然躺到床上。

  “来,头发湿漉漉会头痛,我帮你吹干。”

  遂心坐起来。

  他找到吹风筒,帮她梳理头发。

  遂心说:“你好像很会做家务。”

  “穷人的子女早当家。”

  “同事们家境好似都一般。”

  “因此激发我们上进,乌云一定镶有银边。”

  “阿黄,你天性乐观。”

  他笑:“我还有许多优点,有待你发掘。”

  他帮她梳通头发,辫成一条辫子。

  这时,遂心抬起头来,她的脸,只比巴掌大一点点。

  “太瘦了。”

  遂心答:“大学时期,曾胖得像皮球,那时,甚么都觉得好吃,买一瓶廉价契安蒂白酒,一整个面包,半磅牛油,就那样当晚饭吃光,现在,胃口尽失。”

  “是那件案子吧。”

  遂心点点头。

  “都是我不好,把你拖落水。”

  “同一个地区,同一间警署,同一个上司,你的案还不就是我的案。”

  “可是你明明在做文书工作。”

  “那是被贬,是种惩罚。”

  “你又找到甚么新线索?”

  遂心脸上露出犹有余悸的样子来。

  “遂心,慢慢告诉我。”

  “黄,我看到了周妙宜的遗书。”

  他惊呼,“那是警方的证据,你为甚么不通知我?”

  “黄,事情是这样的……”

  遂心吸进一口气,慢慢地把整个过程说出来。

  黄江安一边听一边做记录,胆识过人的他也不禁毛骨悚然。

  “我立刻派伙计去收集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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