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为什么,他忽然觉得有点闷。子絮几乎每天都往薛府跑,甚至跟那个丫头成了异姓兄妹,而他甚至没有好好看过她一眼!这算什么?她是他想买下的丫环啊!"我也想带她回来啊,你以为我喜欢成天往薛府跑?"柳子絮苦笑道。
"那就别顾虑那么多, 直接把她给带回来就是了。我是买她来做丫环,哪由得了她任性。""瞧你这是什么语气?丫环就不是人吗?我话可是说在前头,悔儿是我的义妹,你可别欺负她。"萧聿嗤笑。
"我为什么要欺负她?"他问。
"因为你那个无聊的十年之约。 "柳子絮瞪他。"我是认真的,萧聿,你绝对不许欺负悔儿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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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见一对邪佞的眼眸,有一股难以抗衡的黑色力量向"她"袭来, 狂傲嚣张得没无边际,接着一道黑气灌入眉心,"她"就这么昏了过去,再无知觉……燕悔从梦中醒来,这是她第二次梦见这个女子,两次都是相同的梦境,令她不解。更奇怪的是她并不认识梦中女子,但却又似乎和她心思相通,而梦中那双眼睛,明明完全不同的,不可思议地令她想起那个人。
她只见过萧聿一面,对他的印象浅得近乎模糊,她怎会知过他和谁像,还是不像?更何况梦里那双眼睛根本是没有脸的。
燕悔觉得很累,近来她睡得很不安稳,换了地方也换了床,不再挨饿受冻,她开始作梦了。
轻抚着眉心的红痣,燕悔有种异样的感觉: 以前她脸上什么病都没有,不知道为什么,她额上的伤好了之后献出现了这个东西。
她发现自己常会无意识地抚摸它,然后就会有些模糊的画面闪过脑际,但总在一瞬间就消失了,好像一点意义都没有。
燕悔下了床走到窗边,她的伤已经痊愈,明儿个开始也该好好工作了。多亏了那位姓柳的"义兄",她才能一个人住,这让向来话少的她省去许多和人相处的麻烦。而为了不让其他丫环觉得她享有特权,她希望自己能尽量多做些事。
唉!如果她的身子能高点、力气能大点就好了。
燕悔想,倚在窗前对着一轮明月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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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匆匆,转眼燕悔在薛府已经待了两年,十二岁的她出落得越发可人,不仅脸蛋清丽、肌肤白皙,额上的一点嫣红更将她衬得超凡出尘,俨然天仙下凡。
这两年间她的柳姓"义兄"仍不时来看她,即使她再怎么不理不睬、冷漠以待,他依旧是一脸笑容嘘寒问暖,丝毫不以为意。
燕悔的心也不是铁做的,何况她从来就不讨厌这个一直对她百般呵护的"义兄",久而久之,她的态度软化了,现在面对他的笑容,她也能回以浅浅一笑。
另外,在这两年中, 她仍持续梦见那位女子,而慢慢的,那些断断续续、毫无章法的梦境逐渐串连起来,变成一个玄妙凄美的故事。
女子是天女,为护国大业而生, 能知古往今来,却无力和天意对抗,渡天下人之苦,几世以来一直是这样的天命,她已疲累不堪。
在燕悔梦见的那一世里,女子名唤王芸娘, 她的降世成就了大隋,大隋未能护她度过大劫,年方十九她便辞世,实为红颜薄命。
这样的奇女子为何屡次出现在她梦中?
燕悔不懂,但是无妨,两年来无数次在梦中共处,芸娘早己有如她的姊姊、她的朋友,她觉得自己似乎可以体会芸娘所有的心情。
正午刚过,燕悔刚刚忙完,还没来得及用膳,柳子絮已经带着笑来到她身边。
"我的悔儿妹抹,今天可好?"他问。
"我很好。"燕悔浅笑道。
"员外可虐待你了?"
"没有。"
"薛如梦呢?她肯定欺负你了吧?""没这回事。""那么薛如龙——""少爷待我很好。"燕悔抢着回答。每回碰面都要问上这么一串,他难道不觉得累? "薛如龙确实要比他爹和他妹妹好多了,不过悔儿柳子絮忽然一脸正经地对她说:"你可千万不要和他太亲近,有人会很不高兴的。""我是服侍小姐的丫环,没什么机会见着少爷。"燕悔说着,这才想起,近来少爷倒常常来找小姐闲聊。
"是吗?"柳子絮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你年纪愈来愈大,我的日子也就愈来愈难过了。""哪有这种道理?"燕悔不解。
柳子絮叹息。
"你就不能唤我一声义兄吗? 唱了两年独脚戏,我开始觉得不好意思了。""悔儿很感谢柳大夫。 ""我是诚心将你当作妹妹,和萧聿无关。"柳子絮说,对她话出和煦的笑容。
燕悔愈来愈美,一言一语、举手投足间皆散发出难以形容的沉静魅力。说她是孩子又不像是孩子,她是姑娘嘛,又带着孩重的恬静纯真。有时候他不免要想,若是萧聿看见现在的悔儿,是否还会说她是丑丫头?不过萧聿似乎已经忘了燕悔的存在,他已经很久不曾提起要燕悔回庄的事,而他也没有刻意去提醒萧聿。
忘了就忘了吧,这样对萧聿或悔儿都好。
柳子絮是这么想的。
"我还未吃午饭呢,义兄要一块到膳房去么? "燕悔提出邀约,柳子絮则乐得点头。
"好啊好啊,咱们兄妹俩一块——咦? 你刚才喊我什么来着?你真说了'义兄'两个字?我是不是耳背听错了?""快走吧!"燕悔笑了,拉着发愣的子絮朝膳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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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夜里,一道黑影无声地越过薛府高墙,影子在庄院里穿梭,弹指间已来到燕悔的房门前。
萧聿已经不记得这是他第几次夜探薛府了。
打从到薛府医治燕悔开始,柳子絮几乎每天在他耳边说她有多美、多动人,在无法正面见她的借况下,他夜闯薛府,原只是想证实好友的眼光有偏差,没想到这么一来竟成了习惯。
初见燕悔,她是个面目全非的丑丫头;再见她,他怀疑是不是子絮从中调了包,这女孩哪里是当初那个跪在路边卖身葬父的小可伶? 萧聿站在床边,居高临下凝视沉睡中的燕悔,那宛若清莲的面容、透明般的肌肤和微彼卷起的睫毛,还有那挺直的鼻梁和小巧的红唇,用巧夺天工都不足以形容。
她果然美,超过子絮所言何止百倍。
此后,这张沉睡的脸经常在他脑际浮现,日夜搅乱着他的心绪,于是他一次又一次像个贼子般溜进薛府来看她, 就只是这么静静地看着她,猜测她睁开眼睛时会是什么模样。
这是什么可笑的举动?
这问题萧聿问过自己无数次,而答案似乎已经呼之欲出了。或许他是恋上了这张脸,恋上了她的美。
这也荒谬,她再美也不过是个十二岁的小女孩,还不是能为他暖床的年纪,别人如何他不知道,他可没有耐性哄个娃儿睡觉。
是的,他迟早会将她带上床,这念头曾经令他心惊,但也是那么片刻的时间,马上又被他撇到脑后,一笑置之了。
要她又如何?难道要了个女人便非要娶她为妻?燕悔会是他的女人,但也仅止于此,她最终还是冷鹰山庄的一个丫环。
萧聿伸出手,拔开她额上的发, 轻抚中央那颗朱红色的痣,唇角漾起难得的温柔笑容。不知为什么,他对这痣特别爱恋,它令她看起来仙气盈盈、超凡脱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