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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5 页

 

  是敌是友

  女子从口袋取出一只金表放桌上。

  福在一眼认得这只金钢蠔式手表,这是她送给邵南的礼物,背后刻着字样,事后百忙中她已忘记它。

  她翻过手表,果然,看到手表后刻着“给S,F赠”。

  一点不错,刘少波的消息完全正确,他没有骗她。

  女子说下去,“我把手表在手中一秤,便知道是真货,于是跟他走。”

  女子语气十分平静,忽然之间她离了题:“可要把手表赎回?三千元。”

  刘少波说:“别忙,你讲下去。”

  “我以为他要带我到一个冷僻的地方交易,我们走上建筑地盘,他忽然丢下我,纵身跳下。”

  福在瞪大眼睛,这便是邵南生命最后一刻?

  “他蓬地一声堕地,我吓得即刻逃离现场,接着,警察来到调查,往后的事,刘先生全知道。”

  这时,老人又把幼儿抱了回来。

  女子接过,拥在怀中,无比爱怜,轻轻与他说话。

  刘少波放下一只信封。

  少妇立刻收下。

  她抬起头,“这只手表有刻字,很难脱手,便宜点,两千。”

  只值两千。

  买回来时,可值两万。

  在邵南眼中,也许一文不值。

  刘少波着着福在,福在轻轻答:“我要来无用。”

  她并非赌气,过去的事,让它结束算数,什么恩怨都已断绝。

  刘少波又取出两张钞票,付给少妇,取过金表。

  少妇嫣然一笑,她还剩一两分姿色。

  “刘先生真是好人,我准备回乡生活,从此别过。”

  福在默默站起离开粥店。

  刘少波轻轻说:“邵南浊气上湧,一半气馁,一半意外,结束了生命。”

  福在把事情一件件拼在一起,渐渐得到一幅比较完整的图画。

  最主要的一块拼图是,邵南的意外同月玫丝毫关系也没有,月玫却抓紧这机会一直要胁勒索她。

  月玫利用旧同学的弱点,引她一步步走入圈套。

  这个李月玫,究竟是敌是友?

  福在战慄。

  这时,刘少波说:“你的嫌疑已完全洗脱,我为你庆幸。”

  如释重负

  他的语气中有极大安慰,仿佛放下心头一块大石,这个陌生年轻人对福在好象有衷心的同情。

  “事情终于告一段落。”

  福在深深吸口气,“谢谢你。”

  “那是我的职责。”

  “保险公司方面---”恐怕要追讨赔偿金额。

  “我已辞职。”

  “什么?”福在抬起头来。

  “我已在个多星期前离职,那份工作不大适合我,所谓调查,不外是公司想省钱:客户长期投保,到了最需要时刻,公司却找种种理由脱责,我觉得不公平。”

  福在看着他。

  “我用自己的时间找到那女子,我不会把结论告诉任何人知道。

  福在脱口问:“为什么?”

  刘少波一怔,“为什么?”他喃喃复述,像是没想到会有人这样问他。

  忽然他心中有了答案:“因为你日渐憔悴,我想,只有水落石出,你才会慢慢康复。”

  福在声音有点沙哑,“为什么关心我?”

  刘少波腼腆,他转过身去,过一会,把那只蠔式金表还给福在。

  福在摇头,“我不要。”

  “你不想留作纪念。”

  “我遭欺骗,且被遗弃,我不想记住这件事。”

  “那么,我如何处置这只手表?”

  “我不知道,我只想速速忘记。”

  “做得到吗?”

  “事在人为。”

  “祝你成功。”他语气中并无揶揄讽刺之意。

  福在说:“我得回公司。”

  “今日周六。”

  “公司一星期七日运作,同事轮流放假。”

  刘少波重复一个问题:“你对周子文认识多少?”

  福在吁出一口气,“刘先生,再见。”仍然嫌他多事。

  不过,这次,她带着微笑,已把刘君当作朋友。

  “再见。”

  福在回到公司,只觉四肢百骸都松散开来,她伏在办公桌上,如释重负。

  秘书把一份文件交给她,“真没想到鸡这种家禽原来最早源自中国,你做的报告对大家有益,增广见闻。”

  都好像把悲剧忘却了。

  福在抬起头来。

  秘书说:“对面大厦有家美容院,按摩师一流,每次享受完毕,我都像年轻十年。”

  福在笑了,会有这种好事?

  第十五章

  秘书忽然说:[你与周先生,快了吧。]

  福在诧异得不得了。

  月玫刚刚火化,他们好似都不记得她。

  [他对你那么体贴,大家都看得出来,福在,你又丝毫不见骄矜,这样朴素勤工,真是难得。]

  福在听得发呆。

  他不发一言,只是咳嗽一声。

  中午,周子文有电话找她。

  福在问:[你在家里?]

  [我与客人在会所吃饭,你可要来?]

  [我还有点事。]

  [那么,一时左右,请到大屋等我,我有话说。]

  福在到了周宅,佣人都很高兴,热诚招呼她吃饭。

  精致的两菜一汤,胜过泡面百倍。

  饭后,福在捧着一杯普洱茶慢慢喝,发觉佣人正在忙,她们把一箱箱衣物从楼上搬到楼下。

  福在忍不住问:[这是干什么?]

  [太太的衣物,周先生说,全部扔掉,我们想到一个折衷办法,叫救世军来拾走。]

  福在发呆,放下茶杯。

  吸见瓦通大纸箱里装满名贵衣物鞋子手袋包饰物,绫罗绸缎、七彩斑斓。

  全丢出门支,当垃圾办,多么可惜。

  正确做法

  女主人在生时,件件精挑细选,衣服上内尚留着她的气息呢。

  佣人整整搬下二三十只箱子。(真奢侈)

  福在想说话,可是,又不知说什么才好。

  她有什么意见?

  没有,这事与王福在无关,她又不能同周子文说:[把月玫的东西全扫出去,太无情了,不如留着,设一间纪念馆],行吗?

  扔掉也许是最正确的做法。

  稍后,救世军来了,把箱子逐一抬出。

  接着,又有一辆车子,把月玫生前用的家具也搬走。

  福在走到月玫的寝室支看。

  只见佣人正在吸尘,室内空无一物。

  衣帽间本来挂满衣物,现在一件不剩。

  福在看到地上有一件布絮,走近一看,发觉是朵作为饰物的茶花,做得十分精致,花瓣与真的无异。

  佣人看到了,自福在手上接过,丢进垃圾桶。

  福在忍不住叹息,她轻轻回到楼下。人与物都不在了,李月玫象从来出生过一样。

  福在默哀,周子文回来了。

  他理过发,换上新西装,人瘦了一点,反而精神奕奕。

  福在问:[你有话同我说?]

  [是,]他松开领带,[请到书房。]

  他关上门。

  [保险公司找你。]

  [啊。]原来是这件事。

  [月玫保单上的受益人是你。]

  福在叹口气,[我也不知她为什么选我,我想联络月玫亲人,把款项转赠。]

  [月玫没有亲人。]

  [姊妹、兄弟、侄子、外甥,总有人吧。]

  周子文诧异,[福在,你是她同学,应当比我更加清楚,月玫父母一早辞世,并无手足。] 孓然一人。

  同王福在一样。

  福在心里一怔,又想不出是什么道理。

  [你是她好友,尊重她的意愿。]

  [那么,捐到儿童医院吧。]

  [福在,随得你处理。]

  福在点头。

  稍后,周子文问:[工作还愉快吗?]

  [同事们斯文专业,公司环境气氛高尚。]

  [你愿意当我的私人助理否?]

  [此刻的职位已经很好。]

  [大才小用呢。]

  [不会,我才疏学浅才真。]

  [那么,我推荐你到大学进修。]

  这是王福在心底最渴望梦想,她几乎冲口而出:好极了,还赶得及九月开课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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