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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4 页

 

  “你早死了省米饭好得多。”

  他俩的孩子受了惊大哭起来。

  是一对男女恨得互相诅咒,最好同归于尽。

  福在躺在枕头上沉思。

  当初是什么叫她与邵南走在一起?福在以为从此可以克勤克俭,尽她的本分,便可以拥有一个美满家庭。

  她的愿望几乎实现,可是对方经不起考验,他不能共患难。

  清晨,邻居怨偶终于累了,渐渐沉静。

  福在更衣出门。

  往日,月玫水印泻地地那样纠缠她,今日为什么失踪。

  走过附近街市,福在忽然闻到强烈血腥气,她心一惊,转过头去,原来肉庄正把整只死猪抬下货车,重重摔倒地上。

  福在连忙叫部车子速速离去。

  她并没有掩上鼻子,直至她有能力搬到更高贵的地段居住,厌弃这里的街市,于事无补。

  到了公司,喝过助手斟上的黑咖啡,福在按下忐忑的心,专注工作。

  中午,助手唤她:“周先生找王小姐。”

  福在连忙听电话,“有什么事吗?”

  “有点想念你们。”

  福在微笑,“公司就是你的家。”

  “我想通了,月玫要大屋,就给她大屋。”

  福在一怔,继而欣喜。

  “再缠下去,只有输得更多,速速分手,各奔前程,我已通知律师与她联络,这件事很快可以解决。”

  福在一直点头。

  “我知道你替我庆幸。”

  “的确是。”

  “回来详谈。”

  他挂上电话,福在还握着听筒替他高兴。

  抬起头,她看到接待员匆匆自大堂进来,身后跟着制服人员,看真确了,是两名军装警察。

  福在立刻站起来,什么事?

  秘书出去说话,片刻进来找福在,“王小姐,警方找周先生。”

  福在只得挺身而出。

  “周子文在东京。”

  一个女警说:“请即召他回来,他的妻子李月玫及一名男子,今晨被发现倒毙室内。”

  整个办公室在该刹那变得肃静,掉一根针也听得见,一切都停顿下来。

  福在脑袋还算清醒,可是四肢忽然不听使唤,她只觉双腿无力,渐渐蹲下。

  女警连忙扶住她,让她坐在椅子上。

  福在轻轻说:“快请周先生回来。”

  秘书应一声立刻去办事。

  女警察问福在:“你认识李月玫?”

  福在茫然点头。

  女警取出一张宝丽来照片,放在福在面前,“这可是李月玫?”

  福在看向照片,只见月玫仰头,半睁眼,如云秀发披向一旁,像是刚睡醒模样。

  可是,嘴角凝固的血液显示,她已没有生命迹象。

  福在耳边轰一声,全身发麻,张不开嘴巴,眼前发黑。

  女警连忙叫人拿热茶。

  “不用。”福在撑着站起来。

  她深深吸进一口气。

  秘书青白着脸报告:“周先生下午四时可以回来。”

  警察说:“我们想同这位王小姐说几句话。”

  福在轻轻说:“请进会议室。”

  “王小姐,到警署来一次好吗?”

  福在点点头。

  她随警方出去。

  在警车里,福在忍不住落泪。

  在小小询问室,福在说明她的身份。

  “我是她的中学同学。”

  “呵,那么,你可能也认得出这个人。”

  他们把另外一张照片也放在桌上。

  福在一看,嚯一声站起来。

  “桑原!”

  “正是这个人。”

  “今晨六时,大学员工宿舍六号住客说整晚都闻到异味,十分不安,忍不住报警,警方追溯到四号,无人应门,叫管理员取来钥匙,开门进去,发现了他俩。”

  桑原赤裸上身,倒躺长沙发上,相片像一张剧照。

  他俩同归于尽。

  福在睁大双眼,握紧双手。

  “在现场,警方找到女装手袋,里边有李女士身份证明文件,我们亦很快得知桑原身份。”

  福在不禁用手掩脸。

  “他俩是情侣身份。”

  福在默认。

  “周先生知道这件事吗?”

  福在回答:“他们正在办离婚手续。”

  警官想一想:“王小姐,星期二晚上八时至十一时,你在什么地方?”

  第十四章

  “日本之行还成功吧。”

  “我们去参见名古屋牧场,可是属极贵价肉类,正考虑入货与否。”

  “放高级办馆或替日西餐馆订货。”

  “他们多数直接入货。”

  “取价廉物美路线,打响字号。”

  “利钿太低,划不来呢。”

  他从来不曾与月玫这般有商有量,福在却与他谈得头头是道。

  “这次,我拥有充分资料,连他们牛群吃的草料远自加拿大缅省运来都知道,东洋人十分尊重我这间

  小公司,福在,你有成绩。”

  福在连忙摇手。

  她很自然地替他披上外套,司机上来敲门,周子文回公司去。

  这一段新闻,像所有新闻一样,热闹了三天,然后在报上不了了之。

  周末,福在并没有赖床,一早起来做洗熨工作。

  她有一式十来件白衬衫,每天换一件或两件穿,天凉了加件深色毛衣,再冷一点披上大衣,一年四季

  都靠它们,非洁净不可。

  正忙着,门铃响了。

  独居,福在更加小心,她一看,是刘少波,便不肯开门。

  “刘先生,一分钟之内不走,我会报警。”

  飞絮飘零

  刘少波隔着门说:“王小姐,我并不企望进你客厅坐着谈话,我在街角咖啡室等你。”

  “我不会与你对话,你走吧。”

  “王小姐,你已糊涂了好几年,我不想你再受蒙蔽。”

  “福在知道再开口说话,等于是鼓励他继续罗嗦,她索性不出声。”

  “王小姐,我找到一名在酒吧工作的女子,她在当晚与邵南一起。”

  福在一听,打开大门,喝道:“你最好不是胡说。”

  刘少波也铁青着脸,“好心着雷劈。”

  “警方为什么找不到该名证人?”

  “你是酒吧女,你的客人突然暴毙,你会不会让警方找到?”

  “你又查得到她?”

  “我不穿制服,最近她又手紧,明白了吧。”

  “为何那么好心?”

  刘少波发呆,半晌才说:“我同情你。”

  “嘿。”

  他说下去:“我从未见过像你这样身不由主的女子,飞絮飘零,随命运摆布。”

  福在呆住。

  她退后一步。

  不是由这名调查员坦白说出,她还不知道有飞絮飘零这几个字,福在鼻子发酸。

  她镇定一下,“我已找到工作,我已从头开始。”

  刘少波看着她,忽然说:“你此刻的男伴叫周子文,你真正认识他吗?”

  “这与你无关。”

  刘少波叹口气,“我带你去见那个酒吧女,释你心中最大疑问。”

  他仿佛什么都知道。

  一向以来,这年轻人虽无过犯,面目可憎,可是今日他对她坦白诚恳,福在忽然不那么讨厌他。

  “自杀,他杀,抑或意外,你很快会知道。”

  福在想一想,取过锁匙及外套,跟他出去。

  “这么早,她起来了吗?”

  刘少波回答:“这么早,相信还未睡觉。”

  他把福在带到闹市一间粥店。

  每一件事都出乎福在意料之外。

  她满以为风尘女子衣冠不整,一头烟味,残妆,可是她看见的少妇却脂粉不施,衣着整齐,而且还拖着一个三两岁大的小男孩。

  她低着头小心翼翼喂小儿吃粥,姿势几乎有点虔诚,仿佛这孩子会是她的救赎。

  会吗,当然不。

  可是该刹那她一脸满足,已足够叫她在凶险的世界活下去。

  女子抬起头来,“刘先生,早。”

  “你说一说,那个堕楼男子,长得怎么样,当晚,

  发生过什么事。”

  这时,有一老人过来,把孩子抱开。

  她轻轻地说:“凌晨,快两点,以为没有生意,有一男子进来,用手搭住我大腿,他中等身材,三十出头,衣着整齐,可是,已经喝得很醉,这种客人最不好应付,也最易对待,他脱下手表,放到我面前,说:‘跟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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