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份多愁善感的表达的确令她感动,但是字里行间却找不出她极想看到或听到的话。她于是理解到,也许瑞斯永远也不会和她坠入爱河。一阵抽痛和深刻的失望包围了她。但是为了感谢他的礼物,她仍勉强挤出满意的微笑。但是强颜欢笑是伪装不了太久的,她于是借口打电话给蕾娜,出去了。
当她和她的小姑子在电话中交谈时,她感觉瑞斯一双敏锐的眼腈在盯着她看,而且她也意识到一股奇怪的伏流蕴藏在他们之间。好在蕾娜及时回家,让她大松一口气,两人于是大谈滑雪度假的琐碎事情。
即使瑞斯离开房间,她仍感到他绷紧的脸和不悦的反应,是什么事让他这么久还想不开?凯西开始感到大惑不解。难道是她说的话,表达得不够感激?或是不满于他一下班进门,她就和蕾娜两人在电话中聒噪不休?
不管是什么问题,接下来的一星期,她强忍住心里的痛苦,努力使这个家像温暖的爱窝,正如他所说的一样。除了忙于手工,还献身于厨房里——一个贤能主妇最能表现的地方。如果说有异样的话,便是二人之间的紧张气氛。越是讨好他,他似乎变得愈是客套,遥不可及,使得即将来临的假期,变得也有些恐怖。
在家时,孩子至少可以当缓冲器,而现在,要单独与这样一位难缠的丈夫过连续六天的日子,她甚至怀疑自己能否安全无恙。
“哈哈!我的朋友,你打哪儿来?”一个友善的男人的声音从她身后响起,凯西转身,迎面而来的是一位富古典气息的热爱滑雪的男孩。他有标准的运动家身材,浅褐色的头发被太阳晒得有些枯黄,以及一身古铜色的皮肤,充满自信的笑容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这男子散发的是一种充满自信的气息。
“我们从廷布图来的,”蕾娜出乎意料地回答,略嫌鲁莽。但是他仍是一径地维持那自信的微笑,而且继续以爱慕的眼光盯着凯西瞧。
“如果需要加强技术的话,我就是你们所需要的人。我的名字叫汉克。每天早上我会在吊车旁教个人或团体的滑雪课程。”
凯西拼命压制自己想笑的行动,这男人似乎太过主动,但是再怎么说,她也不会像蕾娜回答的那样莽撞,她仅回以一个温柔的微笑:“谢谢你的提示,假如我需要人指导的话,我会找你的。”
“太棒了!你身上的穿着非常耀眼亮丽,我会很容易看到你的。”
“房间登记好了。”瑞斯找到她,一看到有个男人在旁边搭讪,立刻显出不悦之色。那种冰冷的语气,自从他们第一天见面之后就没有再听过。
凯西的眼睛闪烁着顽皮的目光:“瑞斯,这是汉克,这里的教练。汉克,这是我丈夫,瑞斯,和他的姊姊,蕾娜。”
“幸会!”汉克伸出手来,瑞斯只好被迫与他握手。“令姐说你们来自廷布图。据我所知,在非洲那个地方,是没有什么雪的。”
凯西不反对这种小幽默。静默一会后,瑞斯才绷着石头似的脸,喃喃地应道,“没错,”他盯着凯西问,“可以走了吗?”
她猛吞口水说:“随时都可以。”
“那么走吧!”
一阵很不自在的沉默过后,她转向汉克:“很高兴见到你。”
他咧嘴笑笑:“我很喜欢来自外州的朋友,再见啦!”
突然瑞斯紧抓住她的手臂来到大厅。蕾娜和丈夫一起,四个人共乘一部电梯。
“嗨!干嘛这么严肃?”亚伦逗着他老婆。“你能想象连续六天没有小孩的日子吗?”他突然如猛鹰似地俯身下来,热吻她冰冻的鼻子。蕾娜高兴得几乎忘了形。“看样子,你好像需要暖身一下。”
凯西的视线避开眼前这番景象,内心对他们的亲密关系感到一阵酸楚。电梯到了四楼,凯西好似失去动力似地没有及时走出电梯,显然瑞斯也一样。
“晚餐见。”门关上前,他们招呼着。
瑞斯带路朝房间走去。这房间远眺滑雪胜地,白雪皑皑的群山峻岭。午后的阳光自山峰那边直射过来,刺得凯西睁不开眼睛。
“我简直不敢相信我们在这里,时空真是奇妙啊!早上我还从育婴房里眺望沙漠的景象呢!”
“而现在你巴不得没有来吧?”
凯西倏地转过身来,“你怎会这样说?”她惊讶地问。
“我可不是瞎子,凯西。我看到今早你和孩子们黏腻在一起的样子,任何人都会以为是我把你拖来度假。我晓得你若不知道孩子的死活,你会活不下去的,所以我现在到楼下去,把其余的东西带上来,你可以利用这时间打电话回家报告。”
不等她辩驳,他就离去了。 在来雪鸟之前,她就对这趟旅程感到不安,但是并非他所想象的那样。雪鸟本该是世上最罗曼蒂克的地方——如今竟成为一个强烈的讽刺——一个不为男人所爱的婚姻。
她凝视两张单人床,心里觉得满腹的羞辱感。瑞斯可能对她毫无欲望,否则他不会订这种两张单人床的房间的。除了蕾娜之外,这个家的每一个人大概都要猜疑了,这两人根本就只是室友的关系嘛!
热泪滚滚而下,但是她很快地抹去了,藏住那份深层的悲哀。困难的是,在这样一个难以容忍的处境下,还要试图表现正常,亲切可人,温柔慈悲……她无处可藏,唯一能做的事,恐怕只有滑雪了。
一份强烈学习心的驱使,心想也许六天之内,可以学会瑞斯最爱的滑雪——其中的基本动作。但是确实需要一个教练的指导——而且是瑞斯看得上的,当然,最好不要挑上汉克。凯西并不喜欢那种专与女人搭讪、调情的男人。
凯西心中拿定了主意,想好了计划,感觉好多了。她打电话回去问候孩子。娜娣要她一切放心,并且特别交待要专心在瑞斯身上。
放回电话,心中不觉纳闷,怀疑娜娣最后的那句交待,是否是过来人语重心长的忠言。这位老管家知道他们二人分房而睡的不自然关系。
“他们还有一口气吗?”
瑞斯的尖酸刻薄一下子把她从梦幻中叫醒。她努力克制情绪,数到十再开口讲话,无论如何,她得挽救这次度假。她必须找到较好的词汇来跟她丈夫讲话——他此时看来是格外的诱惑人。灰黑相间的滑雪毛衣,特别能突显他深色的皮肤,以及魁梧有力却修长的身材。
“你说对了。我已经给他们打点了许多事情。也许正因为我不是他们的生母,所以我乐于承担比一般母亲更大的责任。请相信我,当我说很高兴在这里度假,是真心真意的高兴。”
他脸上的僵硬似乎褪去,他凑近凯西,眼睛在她脸上搜寻好半天。“凯西,我了解从你嫁给我以后,过的是一种截然不同的生活,而且我期望太多,我把它当成会议室里的事件来处理。”他笑了笑,双手搭在她的手臂上。“剩下的这几天,我们俩能否假装只有我们二人,好好地享受一下度假的乐趣。”
“我很乐意。”
“好的,”他低声应道,倾身向前吻她的额头。也许那只是想象而已,但是她感觉他的脸停留在她头上好一会儿,她的身体似乎为欲望所融解,即使一个轻微的触碰,都会激起身体不可控制的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