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立刻为他解开衣服,抱他到浴室里泡水,希望能够立刻降温。他胸膛上的疹子是鲜粉红色的,她可以实际感觉到这疹子是发自体内的热。杰森开始难以控制地大哭。突然间,她听到嘉奇的声音,不一会也变得嚎啕大哭,不可收拾。
“凯西?我能帮你吗?”瑞斯也在这时进来。
她很庆幸瑞斯即时帮忙,立刻急切地转向他,“杰森全身发疹,而且发高烧。在另一间浴室里有一瓶婴儿用的止痛剂,能否请你拿来?”
“我马上去,凯西,不要太忧虑。嘉奇也生过一次类似的病。那大概是蔷薇疹什么的,是一种病毒——小孩子感到极不舒服,但通常不会有严重的后果。”
凯西点头,表示安心。她发现很难让杰森安静下来,他最恨冷水,而且气得挣扎不止。不一会儿,瑞斯回来,蹲伏在她身旁。
他将衣袖卷到手肘,露出矫健、古铜的手臂和代表十足男性魅力的体毛。“你继续给他擦身,我来喂他吃药,应该半小时内可以退烧,他就会好点了。”
她不能理解何以他会如此镇定,而她自己却像要焦虑得四分五裂?试了几次,瑞斯终于完成喂药的艰难工作。
看到他高大的身躯躬身在浴池旁,一副专注、细腻不输于女人的模样,凯西内心充满温存。原先的气愤一下子烟消雾散了。杰森这时还是烦躁、易怒,不好哄。
“不要这么忧虑,凯西,”瑞斯说,“杰森没事的,两天之内,这小子就什么也不记得了。他现在似乎好一点了,不是吗?”
凯西伸手试了试他的温度。瑞斯说得对,他确定烧退了许多。
“你就快要好了,妈妈、爸爸会守候你,你这可怜的小亲亲。你在退烧呢!”
“就是这个主意。”瑞斯咕哝着,继续在他发疹的身上浇水。
“妈妈,达达,”杰森清楚地哼哼呀呀地叫着,瑞斯和她彼此交换了一个甜蜜的眼神。折腾了许久,阮瑞斯将他从浴池中抱起,凯西赶忙以干毛巾包住他的小身子。父子俩相拥甚密。原以为瑞斯会将他放回育婴室,但他竞一径地走下大厅的主卧室。还一边回过头来问:“凯西,可否请你把小床上的果汁拿过来?也许在我卧房里喂他,他会吃一点!”
凯西冲回育婴房取杰森的果汁瓶及干爽的尿布和一条纯绵毛巾被。嘉奇这时站在自己的小床内,声嘶力竭地哭喊着。“稍等一下,嘉奇,妈妈马上回来。”说着顺手丢给他一个小猪玩偶。
唯一进入瑞斯房间的一次,是和娜娣一起,他们在他房里整理衣物。当然,他在家时,她从未进去过。这时候她顾不了那么多。她一溜烟地进去了,他慵懒地躺在床上,领带解下,衬衫也已解开了数个扣子,露出结实的胸膛来。杰森安静地平躺在他臂弯里,注视着他的父亲。
瑞斯一边喂果汁,看他饥渴地猛吸,另一边凯西忙着为他换尿布,忙了好一会儿,他们俩终于喘过气来,彼此心里都有同感,这着实像一个家庭里的父亲、母亲与孩子啊!凯西强忍内心的冲动,弯身亲吻她的丈夫。
不幸,嘉奇又开始嚎啕大哭,有增无减,瑞斯露出无奈的笑,以及某种相互扶持的表情。凯西只得继续疲于奔命。
“我去了!”她小声说,“如果需要我的话,我在另一个房间。”
“还不需要,”他轻柔地回应,同时伸出一只手来,抚摸她的面颊。“今晚我对你的粗鲁,实在不可原谅。告诉我,蕾娜怎么了?有任何进展吗?”
“有的,她已经同意我采用她的画。”
短暂的停顿后,“这一个好的开始比我希望的还要好,”他说,“等我们到了雪鸟之后,我再向你好好表达我的感激,我们抛开牵绊,不带孩子同行,我将能全心全意,和你好好过一个礼拜。”
她体内的血管立刻因兴奋而快速奔流。结婚以来还是第一次,他们能够单独在一起。瑞斯似乎比她还期待假期的到来。当然,她十分明了他是因为对姊姊的关心和对凯西的感激才有此反应。但是,她仍然希望他也能开始体会到她其实是一个令人想要得到的女人。
“那太好了。”她刻意将声音压低,以免因过度兴奋而透露太多心中的秘密。
离开瑞斯的卧房之后,她的皮肤还因他刚才的抚摸而发烫。她抱着嘉奇,到楼下喂点心,嘉奇又喝了点热牛奶。半小时后,终于安静下来。
放下嘉奇,她又赶往瑞斯的房间,蹑手蹑脚地进去,只见父子俩都已沉入梦乡,她不觉眼眶湿润起来。她的目光停在丈夫身上。他一头不分线的乱发,使他看来也像个大孩子似地躺在那儿。有好一阵子,她默默地凝视他脸上的五官及线条,沉睡时的睫毛,以及古铜色的面颊,一只矫健的手臂还温柔地环抱他的儿子。
我爱他,她心想。爱他已经到了几乎不能忍受的地步。
趁还没有做出愚蠢的事——躺在他身旁之前,她迅速地离开了房间,逃回自己的卧房,她在这儿可以任凭自己的感情流露。不知过了多久,她依然难以成眠,于是她披上睡袍径自来到工作室,尽情地发挥创意及想象,并且应用到产品上。
她翻了一些资料,找出想要的花样,开始裁剪布料。四小时后,一个填塞的六尺长的鳄鱼玩偶,配合黑头发,有神采的眼珠,已经成型,直挺挺地立在地板上。在横跨尾巴的地方,她刺绣了“爸爸!”的字样。
完成后,她将作品放在衣橱的最里面,并且盖上白布,这才安心地关上门。
假如瑞斯看到的话,他将会知道她的爱意。世上唯一不能想象的惨况是,他没有爱上她。
第七章
“从没有看过这么多的雪。”凯西气喘吁吁地说,机场的大型轿车载着阮家一家人驶往雪鸟的旅馆。她被挤在瑞斯和另一个兄弟诺曼之间,两人的手臂共同环绕她的肩。她的喜悦有些下沉,因为这难道又是一种故作亲密的假象?
“其实,犹他州今年的冬天并不冷,”瑞斯低声地在她耳边说,“我记得有几次来这里,竟然还有大冰墙呢!现在,正遇到干旱的季节。”
她还看那些成尖塔状的白色山峰,像一把利刃似地划破冰冻稀薄的天空。她力图镇静,不受瑞斯坐在身旁的影响,但其实她的心跳已经快要失去控制了。不晓得是因为周围的景象让她分不清,因为地形的高度所致,还是因为知道不久要和瑞斯同一房间的缘故。
“我等不及要打雪仗了!”当车子停下时,詹姆叫着,“最后一个出来的要替大家扛雪具。”
“喔!真壮观啊!”詹姆的太太露茜大叫道。她坐在诺曼的太太珍的对面。而蕾娜和亚伦则和司机坐在前座。大家七嘴八舌地戏谑着。
一个烧煤的巨大熔炉所产生的暖气迎面扑来,这是这家旅馆的最佳欢迎方式。凯西漫无目的地到处观看;而阮瑞斯则忙着办理登记。打扮时髦的蕾娜和凯西同时被那烧煤的大熔炉所吸引。凯西看来亮丽抢眼,她身穿一套萤光绿的外套,配上白、绿、蓝三色相间的羊毛衫。
杰森的疹子终于退去,恢复正常后的几天,瑞斯特别为凯西买来全套的滑雪服装及装备。每一项都是包装讲究的礼品。每天他下班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让她拆礼物。礼品上附带的小卡这样写着:“你是如此一个美妙、贤淑的母亲,我对你的感激是终生不灭的。但愿这份小礼物能表达我对你深厚的感激之情。你把这个家照料得如同爱巢一般,使我乐于赶回家。你所做的一切,早已超出我们当初所约定的,凯西。我希望等我们去雪鸟的时候,能给我机会表达。我们将有一个星期时间,只属于我们自己——让凯西奢侈一下,享受不同的生活!瑞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