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牛哥,是你呀!」
「是……是我啊!」大牛喝了不少酒,整张脸红通通的,「我……我将薛家妹子交……交给你了,你……你可得好……好好对人家。如……如果让我知道你对….…,对她不好,小……小心我用老……老大的拳头打你!」
「一定一定。」
「来,咱们哥儿俩一起喝酒去!」大牛哥蒲扇般的大手一搭,就将凌易拉回到酒席去。
「哎呀~~新郎倌跑到哪里去了?罚酒、罚酒啊!」
「喝喝喝!大喜的日子,咱们大伙儿不醉不归。」
凌易才一露面,就被客人们缠住了。
身后--
不会赔本?难道发过的誓言也能不算数?可是看紫染姑娘那副坚决不再染绫罗的样子,好像没什么转圜的余地耶!怎么……
通宝一个人在后面越想越糊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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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了,宾客早已散去,堂上的喜烛也已换成了素烛。
紫染脱下大红嫁衣换上净素的麻衣,独自来到灵堂前为爹守灵。
明天就是爹下葬的日子,而她也将离开生活了十几年的江南,跟着一个仍然陌生的男人,到陌生的京城里生活。
「爹,染儿好想你……」她呢喃着,对于未来的无措与迷茫,让她格外珍惜父女俩相处的这最后一夜。
紫染不知自己是怎么睡着的,只知道当自己醒来,映入眼帘的是一双不属于她的强壮臂膀。
她眨眨眼,才发现自己正枕在凌易的肩头上。
此刻他俩的距离近在咫尺,紫染忍不住打量起他来,
高挺的悬胆鼻、上扬的剑眉……眼前这个才成为她夫婿的男人,是个英俊的男人,那两片即使在睡梦中仍紧抿的薄唇,昭示着他是个习惯发号施令的男人。
从此这个男人就要进入她的生活,成为她生活的重心了!未来忽然变得陌生,一种恐慌戚突如其来的席卷了她,紫染不禁有些瑟缩。
「妳醒了?」感觉到她的凝视,凌易睁开眼睛。
「嗯。」紫染点点头,避开他仿佛能洞察人心的目光,「你怎么也在这里?」
「妳已是我的娘子,妳爹也就是我爹,为人子女替过世的亲人守灵是应该的。」他正颜道。
「谢谢。」不光谢谢他替爹守灵,也谢谢他对她的体谅,毕竟不是每个男人都能接受守着灵堂度过他的新婚之夜。
「别这么说,该说谢的是我才对。」凌易内疚地道:「若不是因为我,妳也不会被人笑话在热孝里成亲……」
「别这么说,我们是夫妻啊!」她伸手掩住他的嘴。
「嗯,夫妻!」他的大手握住她的,紧紧的。
一种温暖的感觉自两人的掌心沁入,一直传到她的心窝里,让她觉得心头暖暖的。
「别怕,我会好好对妳的。」
「嗯……」她想点头,没想到却滚落一串泪珠。
「别哭、别哭,我会对妳好的。」两人的双手仍紧握着,他索性俯下脸吻去她脸上的泪水。
「别这样,爹他还……」紫染不习惯这样的亲近,涨红了脸,羞怯的闪避。
「爹他正在天上看着我们呢!他老人家一定也为我们高兴。」凌易在她耳畔轻声道。
「爹他……」
此刻,清晨的阳光射进小小的灵堂,在案上供着的灵位撒落一层金色。恍惚中,她似乎看见爹正对着自己微笑。
爹,你放心,我一定会努力让自己幸福的。紫染抬起小脸,在心里默默的道。
默祈中,她错过了凌易眼里一闪而逝的诡异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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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老爹下葬的隔日,紫染就与凌易一起离开了织里。经过一个月的长途跋涉,他们一行终于到达目的地--京城。
马车载着紫染和她的梦从南门入城,穿越大大小小的街道,奔向她未来的家--凌家庄。
「到了,我们终于回家了!」通宝最兴奋,才远远的瞥见一抹影子就大声嚷嚷起来。
这就是她未来的家吗?
看着眼前宏伟气派的庄园,紫染紧张得都快说不出话来了。原本她只知道凌易在京城经商,日子过得还算宽裕,没想到原来他嘴里边的「宽裕」竟是如此的奢华。
「在想什么?」凌易跳下马车,顺手将她抱下去。
「我无法想象……」她实在无法想象啊!她一个小小的村姑居然会成为这庄园的女主人。
「遗真是小傻瓜!呵呵……」这些年来,他往来的人非富即贵,还没遇过会被他的庄园吓到的人呢!
听见他戏藷的话,紫染不禁红了脸。
「里面在搞什么鬼?」等了好一会儿都不见有人来开门,凌易不禁皱起眉。
才一段时间不在,这些下人的纪律就如此松懈,看样子他得好好整治整治了!
「通宝,去叫门!」他强按捺心中的怒气道。
「是。」通宝应一声,冲过去对着门一阵拍打。「里面有没有人啊?」
「来啦来啦!」好一会儿,才有一个声音应道。
「爷回来了,快来开门啊!』通宝继续拍打门板。
「谁啊?」又等了好一会儿,「吱呀」一声门开了一条缝,从门缝里探出一颗毛茸茸的大脑袋。
「你是谁?怎么不是刘二守门呢?」通宝被他吓了一跳。
「什么刘二、刘三的,老子不知道,老子倒要问问你是谁?」毛茸茸的大脑袋不耐烦的道。
「我是通宝啊!」
「通宝?不认识。」
「你该不会连自家主人也不认识吧?」看见门又要被关上,通宝眼明手快的用脚丫子抵住大门。
「主人?」毛茸茸的大脑袋朝凌易的方向望了望,摇摇头又要缩回去。
「喂,你该不会瞎了眼--啊啊啊……」通宝气急败坏,正要破口大骂,脚下然一软、身子一斜。「搞什么?哎呀……」
他一骨碌滚下台阶,正好摔在凌易脚边,一双眼睛则对上门上悬挂的牌--四贝勒府。
「怎么会这样?」通宝擦擦眼睛一看,上头写的还是「四贝勒府」。「爷,我是不是在作梦啊?这不是咱们的凌家庄吗?怎么才离开几个月,这里就老母鸡变鸭了?」
「易哥,到底出什 事了?」紫染亦感觉到不对劲。
「妳一定饿了吧?不远处有家状元楼,里面的菜做得还不错,不如我们先去那里坐坐吧!」凌易岔开了话题。
他有预感,庄子里必然发生了大事,不过他仍然力持镇定。
「嗯,确实有些饿了。」她心中充满了疑惑,却不愿增加他的困扰,于是点点头。
「驾--」马车承载着紫染的不安,跶跶的驶向闹市。
她无意中回头,看见黑底牌匾上「四贝勒府」四个大红字,个个张牙舞爪的,艳红得似乎要滴出血来……
第五章
虽然状元楼的菜色很丰富,可是三个人都没有吃饭的心思,随便扒了几口就搁下碗筷。
凌记商号虽然算不上京城第一富,却也是首屈一指的大商号。凌记经营的事业上至钱庄、下至棺材铺,几乎有街的地方就有凌记。
可此刻--钱庄、当铺、酒楼……一路看去,曾经熟悉无比的「凌记」招牌已经统统摘下,就连原先的掌柜也不见了。
一路行来,看见得越多,凌易的脸色就越难看。
「爷,我们这是不是在作梦啊?」才走了两、三条街,通宝就忍不住哀号起来。
凌易面沉如铁。
「咱们才不过离开几个月,怎么这些产业就全变成别人的了呢?!」通宝很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