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准你再用相同的手法耍我!知道吗?"
"干嘛这么……"本想回嘴说他玩不起,但他会生气,是因为真的担心她。自觉太得寸进尺,她很小声地:"对不……"
"什么?"他听不见。
"对不起!"
她冲着他大声道歉,连带想抽回自己的手,但他不放,将她双手搁在她两腿边,以手紧紧覆住。他凝望着她。这个老爱无理取闹、爱逼他妥协,看来发育得半生不熟的大女孩,他真的喜欢上她了?他自己也不清楚,但或许,他该承认喜欢,该坦白自己的身份……
徐舞文不愿直视他双眼,目光左移右转,落在他的手掌,手被他大掌覆住的感觉因而贡切了起来。他暖热的手温弄乱她的心跳,害她额侧渗出了汗。
她抬睫,他还是望着自己。好好的一张脸定在她眼前,两眼眨也不眨地对着她,让她很不自在。她脸颊发热,快溺在他黑瞳中。"你干嘛一直盯着我?"
"你不也一样?"他举手,抚她后颈。"痛吗?"
"一点点……"她老实回答。
"小文……"
粉嫩的红唇太诱惑人,他前倾上身,两人距离东近。她陷在他真诚的呼唤中,缓缓合上双眼,忘了拒绝。
"呼……呼……"一道很杀风景的呼息,重重地喷拂在两人脸颊上。
两人睁开眼,转过头,被一张同样近在咫尺的老脸吓一跳。
"爷……爷爷!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松爷兴味盎然。"当我不在。你们想怎么样就怎么样。"见两人不动,催促道:"快亲啊!快亲!""爷爷!"
松爷应该知道怎么做,你听松爷的吧。沈小姐那句话,蓦然浮现徐舞文脑海。唉,不过,沈小姐要她小心骥少纵,她也没当回事呀。
问清楚两人想吃点什么,骥少纵步出病房,留下松爷陪徐舞文。
来到电梯前,等电梯的时候,他突然拿出手机,按下一个号码,转身走到角落。
电话接通,他出声:"陈秘书,是我。"
"是,骥先生。"
对方是他信得过的下属。"帮我订一大束玫瑰花给欧小姐。"
"玫瑰花?"颇为讶异,但立即按捺住。"是。"
"随花附上一张卡片。"
"卡片?请问骥先生要在卡片上留什么讯息?"
"就写……"完美的唇形悄悄上扬。"为你神魂颠倒的摩纪。"
"摩纪?"她是不够窈窕美丽的欧巴桑、行程总是排太满的魏老板……以魏老板之名送花给欧小姐?"是,我马上办!"
第八章
"抱歉,昨天赶不回来。"雷纯青放下花束。
"没关系。"徐舞文瞥雷纯青俊美脸庞一眼,见他顺手将手机搁在矮柜上,脸上喜悦表情略沉,问:"今天也很忙,对不对?"
"嗯,只能坐一会。"雷纯青落坐床边的椅子,看着她下病床。
"那,我又可以买很多本有纯青哥的杂志了,真好。"徐舞文从小冰箱里端出一盘综合水果盘。"纯青哥,吃水果。"
雷纯青微笑点头。"你别多花钱,有我比较满意的作品,我会寄给你。你的伤没关系了?"
"伤好一大半了。你不用寄给我,我现在除了收集你的照片,没别的兴趣。对了,待会儿就要办出院手续。"
"今天出院?"雷纯青微怔。
"对啊。"徐舞文靠着床畔站立。"所以,纯青哥今天能来,真是太好了。"
"嗯,幸好来了,不然又不知道下回什么时候才能见面。"
徐舞文低着头。"我……爷爷,还有阿弟它们,见不到纯青哥,会一直想……"听到他说不知道下回什么时候见,她心口沉甸甸的。"纯青哥那么忙,见不到我……我们,应该无所谓吧。"
刚咬下一口苹果的雷纯青略顿了下,咀嚼后吞下,说:"没这回事。"
她眨眨眼。"是吗?"
"见到你,不知道为什么,便觉得很安心。"也许因为像家人吧,在她面前可以放松自我。
"我也是,我见到纯青哥,就……"她的心跳突地加速。"就……"
"怎么了?"
"就……"就心花怒放,喜欢的情绪涨得好满好满。"纯青哥,你今天有带名片吗?"
"有,当然有。"他从名片匣中抽出一张。"给你。私人住址和电话,我事先写在背面了。"
"谢谢。"她从背面翻到正面,再翻回背面,细瞧上面的每个字。
"公司真的就在附近对不对?医院前那条大马路一直往下走就是。"
其实这附近她不熟,单看公司地址一点概念也没有,不过经过他的说明,她就知道了。
"我可以偷偷去你的公司找你吗?"
"咦?"
他惊讶的模样让她气馁,忙自问自答:"一定不行的。你已经是个公众人物,胡乱去找你,害你被误会就不好了。你公司的人一定会笑你怎么认识我这种乡巴佬、怎么可能看得上我……"
"嗯……"
他居然同意她的说词……忍着心上像被刺一刀的疼,望向他,发觉他若有所思。
"纯青……哥……"她唤他回神。"你有什么心事吗?"看起来好像有烦恼。
他扯开嘴角,笑得不自然却仍有独特的迷人味道。"本来想麻烦你帮我一个忙,不过,还是算了。"
"纯青哥,你有喜欢的人了?"女人对这方面的直觉向来很准。
"没有。是……"
"哔哔!哔哔!"水果盘旁边的手机响起。
"你该走了?"她感到郁闷。
"嗯。"顾及她的情绪,他没有拿起手机察看简讯,站起身。"等一下出院,你怎么回松樱舍?"
"有个房客会来帮忙。"她看着他。"男的房客。"
"那就好。"听闻有人帮忙,他随即放心。"小心点。我走了。"
"我在想,纯青哥你都不会吃醋吗?"她向来觉得纯青哥最温柔体贴,这一刻,突然觉得他好冷漠……
雷纯青认真想了一下。"会啊。你愈来愈可爱,想到哪天你有了男朋友,甚至结婚,我心里一定很不是滋味。"
"我要把你这话当作你喜欢我。"想不到雷纯青立刻浮现意外又无奈的表情。"啊,对不起,我不是……"
"没关系。你高兴就好。"
"真的?"这表示……
"我得走了。"
"纯青哥再见,路上小心。"
骥少纵来后,徐舞文开始收拾东西,想到待会儿回去的交通问题,问道:"你都是搭几号公车来这里的?在哪转车?"
帮忙把病房略作整理的骥少纵看她一眼。"我开车载你回去。"别开头。
"是吗?车子是借的?"她嘻嘻笑了两声。"你也有朋友啊。"
骥少纵眨下眼,方才进门便发觉房里又多了束花。
"纯青哥来过,心情很好?"他问。
"没错。"放下行李袋,她朝他走近。
她到他左手旁,倾身贴向他身侧;他不动声色地打量她的靠近。
"果然不一样。"她后退一步。
"心跳的速度?"他仍旧没什么表情。
"你怎么知道?"
"很荣幸能和你的纯青哥放在一起被比较,也很同情你的纯青哥。"他转身背对她,将散置的书报杂志收成一叠。
她又趋近他,拉他衣袖。"需要我提醒你,心口那股痛痛的感觉是因为吃醋?"
他挥手臂甩开她手。"不需要我提醒,你好几天没洗头,还有,你又在自作多情了吧。"抚平被她扯皱的衣袖。
"不洗头又不是我故意的。"她踱至镜前,看见自己发根明显泛油光,抓起发尾嗅闻:"很臭?"侧眼瞄镜,依稀看到后脑绵布,伤口上的头发剪掉了,她知道,但这才发现自己吃饱睡好,脸色还不错,样子却有点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