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好如此,任翔发现他也只能再撑这几里路了。
纳兰控诉的眼光投向他的后颈,敏锐地知道他有事,但为何不爽快地说出来呢?
因为找不到答案,所以,她只好归咎成中原人拖泥带水的毛病。看惯父母相处之道,她多少也了解一些。
等着瞧吧!她一定会让他乖乖弃械投降的!纳兰唇边掠过一抹自信满满的微笑,随他们进入威远镖局了。
* * *
威远镖局,北方数一数二的大镖局,外表倒是装潢得朴实坚厚,只有门前的两只大石狮,透露了镖局主人的气势与权贵。
接过下人捧上来的茶碗,任翔沉吟一会儿,突然笑开了脸:\"官窑茶杯?威远镖局好大的面子,竟让任某使用这御用的杯子。你们不怕杀头,我还想多活几年呢!嗯!花灵芝,西域进贡的好茶,任某今天总算开了洋荤。\"
他先是闻香,再细细品尝,俊逸的脸庞瞧不出任何表情,但那双渐阴冷深沉的双眸,却教人看了不禁打起寒颤。
他,任翔,不喜欢被人骗,尤其是被假扮担心爱子的慈祥父亲所骗。
为什么呢?或许因为他自幼失去双亲吧!
韦端一骨碌地跪在地上磕头谢罪:\"任大侠,请你原谅我有说不出的苦衷,其实见你的,是另有其人。\"
纳兰还在状况外,她好心地扶起韦端:\"韦叔叔,有话好说嘛!别这样,快起来……\"
突然,从内堂走出一对相貌高雅的中年夫妇。他们走到任翔面前,深深地鞠了一躬,男的开口说:\"任大侠,非常冒昧用此下策把你请来,实在是小儿身染怪病,若不用此法,我韩啸天怕你不肯来。\"
任翔懒洋洋地笑道:\"既是老大哥的事,说什么都得来,不是吗?\"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他们好像久别重逢的朋友?
纳兰拉拉韦端的衣袖,问:\"他们是谁?\"
韦端悄悄在她耳边说道:\"他是威远镖局的主人韩啸天,身旁便是他的妻子白如意。这次冒昧请任大侠来,就是为了他们的独生子身染怪病。嘿嘿,兰儿,我不是故意瞒你,还请你原谅。\"
原来如此,纳兰下意识地往任翔那边偎去。中原人多狡诈,这是她从小听到大的警告,怎么这么快就着了中原人的道?亏她还这么为他着想,哼!不值得。
任翔不提救人,只提当年,故意拖延时间,他可没打算这么快就原谅他们:\"时间过得可真快,距上次见面已经五个寒暑,老大哥还是健壮如昔啊!\"
韩啸天尴尬地笑笑:\"还提当年的事做什么呢?当年我因为一时误入歧途,误信好人,才会干那些没本钱的买卖。幸好有任大侠路过规劝,当年你还是二十出头的英俊小伙子,如今已荣登江湖后起英才之中的佼佼者。我却是远远不及了。\"
\"好说好说,当年无礼莽撞,还请老哥勿怪。\"任翔又啜了一口茶,\"果真好茶,老大哥最近财源广进,四海通吃,想必赚了不少吧!\"
果然说到重点了,韩啸天皮笑肉不笑地说:\"放心,任大侠此行花了多少,我必定加倍奉还,绝不会让你吃亏,白跑这一趟的。\"
\"嘿嘿,老大哥果然是明白人,这比我原先想象的要好得多了。瞧韦端的模样,榨尽他的油水,恐怕还不够塞牙缝呢!\"任翔的眼眸含笑,对韦端不再尊重,但也没有过分掉以轻心,毕竟,他向来乐于面对送上门的挑战。
这样一专心,他的病情竟然好多了,或许是他以内力压制也收到功效了吧!
纳兰闪动她灵动有神的瞳眸,自己把前因后果串了起来:\"好哇,原来你是坏人!任翔,我们走,不用帮他救人了。\"
任翔拉住她极冲动的身子:\"姑娘,麻烦你好好瞧瞧四周的布置,我相信这岂能容许你说不救就不救,说走就走。\"
纳兰纵目眺望,四周仍然是厚实高雅的寻常布置家具,隐约才见屋角檐边躲着几个人影。
莫非他们已经被困住在这里了?
非常有可能!纳兰摩拳擦掌地说:\"我们跟他们拼了。任翔,士可杀不可辱,不要救他儿子。\"
\"好不识相的臭丫头,我们邀请的是任大侠,你根本不受欢迎。若不马上闭上嘴巴,我们就要不客气了。\"看来素雅端庄的白如意,居然露出凶狠的表情,教人好不意外。
纳兰怔忡了一下下,马上反唇相讽,要比泼辣,她才是天下第一人!\"你凶什么?以为我会怕你啊!如此凶狠的恶婆娘,谁娶了你一定是倒了八辈子的霉。\"
\"噗哧!\"任翔放肆一笑。
而白如意则忿忿地瞠视她:\"相公,这丫头太没家教,还是带下去好好教训一下。\"
韩啸天对貌美的纳兰早已垂涎已久:\"娘子有命,当然不敢怠慢……\"
\"慢着,\"哪用得着待任翔出声,机灵的纳兰早已躲在他身后了,\"你们是请我来治病,还是请我来看你们夫唱妇随的?说实在的,我已经有点不耐烦了。\"
任翔撑起一把懒骨头,悠哉优哉地把纳兰纳入他的保护之内。揽她入怀,然后静止,仿佛已烙下烙印般,宣示占有意味。
纳兰蓦地觉得四周缺乏新鲜空气,否则,她为何喘不过气来?双颊红通通地感受他炽热的男性气息,内心扑通扑通地直跳。
第五章
仍然是星芒闪耀的清夜。
任翔和纳兰已经成为阶下囚,被监禁在这别苑里,哪儿也去不了。
任翔在心里哀叹,看来,有好一阵子摆脱不了她了!原本以为把她交给韦端,自己就可以四处逍遥,最多叮咛她几句\"江湖多险恶\"的话,就可以无愧于原家大大小小的责问。但他哪想得到韦端根本不能算是好人,他能放心地把她交给他这种人才怪呢!
唉!什么时候她变成他的责任了?甩甩头,还是十足十的无解。
纳兰支着下颔,一瞬也不瞬地凝望着他俊逸的侧面线条,见他时而皱眉,时而苦笑,突然发现这男人她一点也不了解。\"难道中原的男人都像你这样吗?\"
她突然出声,使他吓了好大一跳,没好气地睨了她一眼:\"像我这样有什么不好?见义勇为、乐善好施、救人危难和种种数不清的优点,若有人能把我的优点学个十分之一,他就算了不起了。\"
\"像你这样打肿脸充胖子,明明知道威远镖局有诈,却偏偏一头栽了进来,这不是自我膨胀是什么?\"纳兰咄了他一口,她可没这么好的气量,被人坑害了,还笑吟吟地品茶赏花!她是那种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的忠实信奉者至于有人害她嘛……她打算淑女报仇--三倍奉还。
任翔似乎颇乐于见到她着急似的,似真似假地叹了一口气:\"唉!我一听到威远镖局的名头,就着实不想来,若不是被你威胁挟持,硬是栽上偷黄金鼎的贼名,否则,我哪会如此倒霉呢?\"
\"怪我?你是老江湖耶!连你都被人骗,我算什么啊!\"纳兰推得一干二净,把自己做的错事全算在别人头上。
\"现在可以相信我没拿黄金鼎了吧?\"
纳兰草率地嗯了一声,不大认真地洗刷他的罪名:\"有没有拿我是不知道啦!不过,你的心地好,这倒是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