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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倒是在下想偏了。”楚御庭好生抱歉的笑着,看看已过二更天,“姑娘累了吧!还是早点歇息,明天也好早点赶路。”

  凌海心嫣然一笑,当真艳如明珠,顿时夺去楚御庭的呼吸。“一切有劳公子了。”

  她莲步轻移,离开房间后,楚御庭才用手支着下颚,沉吟道:“绝儿,你觉不觉得这位凌姑娘仿佛拥有许多秘密?倒是我一直想错了,她真的不会武功呢!”

  一直坐在一旁,闷声不吭的独孤绝目光闪了闪,没好气的说:“我却发现你很喜欢她!”

  醋意十足的口吻,任楚御庭怎么也想不到会从绝儿口中说出,他非常吃惊的瞪着那张漂亮的脸,“绝儿,你怎么会这么想?我根本谈不上认识她,哪来的喜不喜欢呢!”

  楚御庭本是冲口而出,此时经他这么一问,自己也不好意思起来,遂低下头更气的是自己竟有种怪异的感受,不想让人分享大哥对他的温暖照顾。

  楚御庭坐在他身旁,轻柔的抬起他的下巴,温柔的望着他冰冷渐去,却更显不知所措的慌乱眼眸,“绝儿,我不是告诉过你,言语是人类最有用的沟通器具,你老实的把自己心里所想的一切说出来,让别人知道你的意思,并且尊重你的想法,才能真正的了解你。”今日在马上的时候,他得知他的名字,也和他聊了许多事。

  “我说出来后,大哥一定会生气,而且不会再理绝儿了。”往事的巨轮此刻正在独孤绝的脑中转动着,每当他小时候老实说出自己的感情与想法时,愁姨总是非常生气,并且对他拳打脚踢,然后掉头就走,好几天不理他,久而久之,他忘了自己的七情六欲,也忘了自己是人。

  怜惜的情潮狂放的蔓延全身,楚御庭忘形的搂他入怀,他好娇小,好像迷途的小动物,需要人费心的呵护爱惜。“不会的,大哥向你保证,大哥绝对不会生气,而且绝对不会不理绝儿。绝儿忘记了吗?一见面的时候,大哥就说过,你认命吧!大哥跟你一见如故,赖定你啦!”

  他带笑的话语,奇异地安抚了独孤绝的不安,也使他放松了揪紧的双眉,“我不喜欢凌海心看大哥的眼神,好像想将大哥独占似的。”

  “哦,原来凌姑娘看大哥的眼神是这样的啊!那大哥倒要看看绝儿看大哥的眼神是怎样的?”他玩笑似的支起独孤绝的脸,却意外的见到这张绝美苍白的小脸有着异常坚决的表情,黑白分明的大眼直勾勾的回视着,教他心头猛地一震。

  “大哥,绝儿不要别人来分享大哥的温暖,绝儿只想一个人拥有,就算大哥会生气,绝儿也顾不了了,这是绝儿的真心话。”

  独孤绝生平第一次如此确定而真挚的说出自己的感受,他没受过诗书礼乐的教育,更不懂世俗礼教与兄友弟恭这一套大道理,他只知道他喜欢楚御庭,希望楚御庭能陪他到很久很久以后,他不要再孑然一身,独自一人过日子。

  楚御庭愣住了,这样的说法,好似绝儿已经想偏了去,而且在那一刹那,他竟恍惚地将绝儿看作女子,想想自己也笑了,他捏捏绝儿的脸颊,肤若凝脂,难怪会给他这种感受。“绝儿,都怪大哥做事瞻前不顾后,忘了告诉你大哥对你的怜爱之情,是可给很多人的,懂吗?对你的好如果有十分,给别人的自然也有十分,而且,将来当你有喜爱的人后,自然也不会再把大哥摆在第一位了。”

  还真有点感慨,当初将绝儿硬带在身边,的确有照顾他之意,但现在见他如此依赖自己后,却又得教他要开放心胸接纳别人,呵,真是不忍且不舍啊!

  “我不会变的!”独孤绝坚持道。

  “好好,大哥信你就是。”楚御庭脱去外衣,顺手也将独孤绝的外衣褪去,吹熄了烛火,搂着他睡下。

  独孤绝偎在他温暖的怀中,第一次和人如此亲近,只觉得心扑通直跳,久久不曾稍退,渐渐的颊上浮现两朵红晕,他忙闭上双眼,不去瞧楚御庭俊逸帅气的脸,连双手都乖乖的垂在身侧。

  许久,许久,楚御庭就快要睡去时,迷迷糊糊的听到绝儿在说:“大哥,凌家当年根本没留下大轮斩和药书,真的。”

  啥?他很困了!

  第三章

  如果在过去的十几个年头有人问他:这辈子活着的目的除了复仇之外,还曾在乎过什么?

  没有——这是他此生唯一的答案,除了向应付出代价的人们报复外,他不曾要过其他的。

  打从他生下来后,从没过过一天好日子,每天睁开眼,就是练功、练刀、练剑身体疲倦了,就去打坐练气。身旁的人只有愁姨,再者就是山中无日无月的死寂岁月,与没有止境的勤练武功,仿佛他这人只为复仇而生,除此之外,他什么也不是。

  五岁那年冬天,山中整日飞雪落个不停,相依为命的愁姨独自喝个酩酊大醉,他呆呆站在墙角,他已累了,可是不敢先去睡,因为愁姨随时可能会把他叫醒……

  就在那个晚上,愁姨告诉他一切,一切有关仇恨与背叛、爱欲与怨怼、刀光与鲜血交织的前尘往事。他永远也忘不了愁姨狰狞着那张原本美貌年轻的面孔,半哭半笑的对他狂喊:“你必须牢牢记着,复仇是你活着的唯一目的,也是我忍辱偷生、含辛茹苦的救你、养你、教你的唯一理由!如果不是为了复仇,你就是死了也与我无关,听懂吗?死了也与我无关。”

  他这一辈子也忘不了那一晚、那段话,和那桌上热腾腾兀自冒着热气的甜美佳肴。

  山中过着贫苦岁月,一直到很久以后,他才有些明白为什么愁姨放着眼前好吃的东西不吃,只是光喝酒,痛骂着天下人。

  因为仇恨已深种在血液里,只要身体内的鲜血仍在流动,仇恨就不会止息,如同他长大后,心也和愁姨一样是冷的,只有复仇的火焰才会让他打从心底热起来,可是,情感早已冰封在内心的最底层,为什么还会因一双温暖的手轻易地发掘,就赤裸裸地跑出来呢?

  “不不,凌姑娘,还是我来就可以了。”远远望去,柴火边传来俊朗男子从容不迫的声音。

  “怎么了?”难掩娇媚嗓音的温婉女子显然有些紧张起来,“我是不是错过什么?壶口在冒着气,我以为水开了……”

  他几乎不用抬头,便可以想见俊雅温文的男性脸庞浮起的体贴微笑。他那接近死寂的脸色此刻更为苍白了,咬紧牙根,试图忽略现实中的一切,双手缓缓擦着黝黑色的剑鞘。

  “你没做错,”男子接过正在冒着气的热水壶,适时解了女子的困窘,“是这壶水刚烧开,冒出来的水气足以烫伤你娇嫩的肌肤,这种事还是让我来吧!你只要在旁边等着就行了。”

  “这怎么行呢?我看我还是再去找些干木柴来好了。”女子要起身。

  “别忙啦!现在外头正下着雪,我们唯一的一件雪衣已经被你的宁儿穿去张罗吃的东西,你要怎么出去?”

  “说的也是。”两人相视一笑,火光照耀下,两人看起来当真是郎才女貌,好一对珠联壁合。

  他淡淡地瞥了一眼外头的飞雪,直起长剑,倚在身侧,努力不回过头,拒绝去想着那两人相邻而坐的亲昵举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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