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尚行承认这个方法很不入流,但却很实际!他才不要照田侠说的向朝廷求取一官半职。他知道县太爷贪财好色,于是从金钱下手,果然县太爷马上就同意了,不管这个手段好不好,他总是达到自己想要的结果。
她曾说过他并不嗜血,身上也没有血腥味。为此,日尚行对天发誓,这辈子绝不再杀害任何人,拥有她的爱就足够了,就让他身体内属于鬼魅的血液静止下来吧!
回去一趟陕北,这才发现他以往的生活如此乏味,他宁可回到阿谀奉承的齐州,回到复杂纠葛的断日山庄,也不要再过着时时冷清、无人陪伴、无涉情爱、自我放逐的岁月。
他是在江湖上闯出一点名号!陕北一带有他一手创建的商业王国,在僻远西陲,谁也不敢小覤,但那里没有让他留恋的人事物。以往天大的财富在他眼中只是报复的手段,如今,有司徒虹吟在的地方,才是他落脚驻足之地。他舍不得离开她太久,迅速处理完一切事物便飞奔回来。
“千万别离开我,”他轻抚她沉睡的芙蓉面颊,心疼她的瘦弱,“我什么都可以不要,只要有你在我身旁就够了。”
他温柔地凝视她半晌,这才离开夜魅居。
华灯初上,日尚行不带一丝倦意,来到书房准备看点急件,灵巧的下人们已送上热茶、热毛巾候着。
日尚行摒退众人,只留下庄里总管,报告这此巨子的琐事。
“庄主?城西那块地已经标下来了,也照庄主的意思分租给几位佃农,从大过年算起,不用到明年秋收,我们就有免费的米粮可吃。”乔总管年过五十,起初在江湖上讨生活,后来被日尚行收服,心甘情愿的帮他打理一切,白尚行一决定定居断日山庄,他便自陕北来此地。
日尚行点头不语,这些早在他意料之中。忽见桌上有张写着娟秀笔迹的字条,他拿起一看,上面写着:
我的夫君:
辛苦了,这一趟一切可好?妾身长盼,夜不能寝,日有所思,君知否
我俩相识以来,此为第一次分离,相思苦难尝,宁插上双翅,伴君比翼遨
翱。如今,年节将至,妾愿上街为君亲手裁制冬衣,君归时应已夜深露
重,妾将在小楼栏干点上一盏灯,望君回房小聚。
虹吟
天知道,他与她一刻都不愿分离,哪怕只有短暂的数天。
乔总管咳了一声,已经站了大半天,见他陷入沉思,脸上的表情又悲又喜,忍不住出声道:“司徒姑娘下午带着奴仆上街,有庄里武功最强的护卫在后守着,安全无虞。”
“这我已知道,若没别的事,我先看看这些帐目。”日尚行脸颊有些发烫,不习惯在他人面前表露情感。
“庄主,江湖上有人放出风声要找‘夜魅’,我们理是不理?”事业太大,心肠够硬的夜魅,在武林中代表着商业传奇,很多人都想分一杯羹。
“只要不侵犯到我的地盘,随他们去吧!”日尚行不觉讶异,江湖上本就趋炎附势,不过,他不认为日子久了,情况还是一样。
因为他打算让‘夜魅’从这世上消失!
“庄里来了一位自称先知的人,名叫许志杉,要求住下。”乔总管接着又道。
“你同意了?”先知?日尚行鄙夷这种人,他可以百分之百的肯定又是一个招摇撞骗之徒。
“司徒姑娘与他一见如故,相谈甚欢,便留他住下了。”乔总管好整以暇的道,摆明这事与他无关。
“什么时候的事?”日尚行觉得浑身不自在,对那个陌生人,有说不出的厌恶感。
“前天一早,司徒姑娘安排他住在养气堂。”
该死的,养气堂不就位在夜魅居的斜右侧吗?日尚行脸色相当难看,阴沉沉的为这事情怒火中烧。
他不容许任何男人亲近她,即使是先知也不行。
第七章
“你瞧!河川悠悠,却无一滴是旧时之水,我常在想,知道将来会发生什么事,又如何?事情不会因预先知情而有所改变。”司徒虹吟伫立湖上凉亭,她和日尚行一样,爱上这里的清冷,没下雪的时候,她便会带着阿靓到这里坐坐,即使此刻天气很冷,她还是喜欢坐在亭中沉思。
“姑娘此言美矣,能知未来事是人们的渴望,即使知道改变不了未来的命运。”一位年逾三十的男子站在她身后,他浑身上下充满了书卷气,眉眼深沉,冲淡了他刻意造作出的洒脱。
“如果预先知情却无力改变,又何必知道呢?”司徒虹吟怀中揣着小怀炉,难掩内心的凄怆不安,她的万缕柔情全系在日尚行身上,她将来会如何,她不在乎,他的荣辱祸福,才是她的一切。
“先知之所以存在,是上天的旨意,人只能接受,无法拒绝,如同姑娘的预知能力般,上天为何要施予这项能力,何时又要收回去,人是无法理解的。”许志杉状似若有所思。
前几天,许志杉主动上门,只求暂住,顺便化缘,无巧不巧的,司徒虹吟正闷得发慌,亲自招待这位不速之客,两人相谈之下,她发觉他是个先知,遂留他住下。
“可是我已经失去预知能力了。”她愁眉渐锁。
“恕在下冒昧,姑娘的预知能力恐未消失,只是被外界蒙蔽了。”不信任,将成为她和日尚行之间的致命伤,许志杉暗笑在心。
蒙蔽?司徒虹吟的盾尖拱成一座小山,喃喃出口语道:“是这样吗?我没有能力识逐自身的命运,但我很清楚我的预知能力消失了,我所知道的事只到……”她摇摇头没再说下去。
事实上,从与日尚行同床共枕开始,她的预知能力就消失了,她没办法知道天下事,也不知道将来到底会如何?造化弄人,上天却给她开个玩笑,她此生最关切的事,她却无法预知。
许志杉若有深意的道:“这座庄院豪华富丽,可是主人却相当寂寞。”
“何以见得?”背后一个冷冽却低沉的嗓音道。
这声音?司徒虹吟回过头,“夫君。”丢开怀炉,她忙不迭地飞身扑进他怀里。知道他忙,所以不去打扰他,没想到,他还是放下一切来找她了。
“我有何寂寞?我倒要仔细听听阁下的高见。”日尚行反手将自己肩上的轻裘披在她的身上,再将怀炉塞回她怀中,动作十分轻柔,但目光却犀利的摆在许志杉身上,内心隐隐有股不祥之感。
他会读心术,许志杉收敛心神,满脸堆笑。“你一定是日庄主,在下许志杉。”
“哦,那位先知嘛!听总管说你已在庄里待了几天,如有招待不周之处!诸多见谅。”日尚行不喜欢他。严格说来,日尚行几乎不喜欢所有人,只有少数几位能让他敞开心怀对待的人除外,至于眼前这位许志杉,则带给他沉重的威胁感。
“庄里的人待我很好,司徒姑娘也相当亲切。”许志杉察言观色,人人都说“夜魅”难以对付,他看不然,喜怒哀乐犹如线条般般明显。
“她即将嫁我为妻。”如有妄想,就别怪他不客气了。
“恭喜两位。”许志杉斜眼别见司徒虹吟喜不自胜的娇美模样?心里已经有了底。
“我很愿意留许兄住下,不过,我断日山庄有个禁忌,还望许兄牢记。”日尚行抿直了嘴,十分克制地瞪向他。
“愿闻其详。”
“我痛恨怪力乱神,尤其是鬼怪之说,我不管你是先知或是什么的,别让我听到这些,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