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她料想不到,一堆索然无味的书册翻完之后,百般无聊的她才顺手抓起书柜上的花瓶滚着玩,竟从里头滚出了一封信。
这是啥?
妘曦拿着上头写着“密函”的信封,好奇的翻来翻去。
密函?
妘曦从没想过这种正经的玩意儿会出现在她修王府。
但越想就越觉得不太对!她大哥平时就只会吃喝玩乐,也从没见他做过什么正经事,哪会跟这种重要的大事扯上边?
不行!不管里头是什么事关国家安危、还是叛国通敌的重要机密,她都非看看不可!
小心抽出信封里头的密函,她专心的看了起来。
“嗯——嗯——”妘曦看着密函的内容,频频点头,一双漂亮的柳眉也越蹙越紧。
原来是前些日子江南水患,皇上特拨五十万两库银赈灾,没想到这一大笔银子运到江南发给灾民却只剩三十万两,足足短少了二十万两,皇上怀疑是当地的官员勾结私吞,要他大哥下江南秘密查出是哪个官员私吞了这笔赈银。
太出人意外了!原来她大哥是朝廷的爪牙——不!密使!
她没想到,看似漫不经心、无所作为的大哥,也会做出这么轰烈的大事?!她还真是小看他了!
对了!她不如就将计就计,借着这个光明正大的理由出府,一来不但可以替大哥建功,还可以顺道去江南游览一番,等婚期过了再衣锦还乡,哈!简直是天衣无缝!
再说,若趁着夜半溜走,肯定是谁也料不到的!
妘曦兴奋得忍不住逸出窃笑——
“谁?是谁在里面?”门外突然传来的一声叱喝,着实吓了她一大跳。
“大哥,是我!”妘曦急忙将密函摺叠整齐收入怀中,镇定的应了声。
“这么晚了你到我书斋来做什么?”
门紧接着霍然大开,她大哥高大的身影霍然出现在书斋门口。
“没事!只是来随便逛逛。”妘曦漾着抹无邪的甜笑,悄悄的绕过她大哥的身边。
随便逛逛?御骅怀疑的看着她眉间那抹得意,仿佛偷着腥的猫,剑眉蓦然拧了起来。
“你是不是动了我什么东西?”他回头检查书斋内是否有何异样。
“大哥房里有什么东西能拿的?”妘曦一脸无辜的回过头来。
“没有!”
“那不就得了!”
带着抹从容自适的笑容,她大摇大摆的走出他的视线。
低潮几个月的情绪,总算有了些愉快的心情!
“什么?格格不见了!”
还高卧枕榻的修王爷,一听到女儿贴身丫头水屏儿来报的消息,震惊得差点没滚下床。
“怎么会不见了?”修王爷仓皇失措的爬下床,急急的嚷着。“你这个丫头,人是怎么看的。竟然会给看得不见!”他这女儿虽然性子差,但出色的容貌可完完全全遗传到他,放眼京城怕是没有几个人比得上,该不会是被心怀歹念的淫贼、恶徒给——
“王……王爷,格格是打昏了水屏儿私自出府的。”
“什么?”高八度的嗓音,吼得水屏儿头上的肿包再度隐隐作痛。“她、她这会儿又胡闹些什么?竟然在这个节骨眼上给我离家出走!”眼看只剩五天就要成婚了哪!
修王爷急忙套上衣服,捻着胡子在床前来回踱起方步。
这下可怎么办?曦儿这丫头私自跑出府,他要如何跟六阿哥交代,在这节骨眼上怕是如何解释也像推诿之词,欺君罔上这可是抄家的重罪啊!
女儿个性虽然有着堪比骡子的硬脾气,但他实在想不到她竟会离家出走,这事来得过于突然,让他一时也失去了方寸。
还是找骅儿商量对策去,他同六阿哥交情甚好,可以遣他去替自己多说几句好话。
主意既定,修王爷蒙头就疾步往外走。
“还不快随我来!”才到门边,修王爷便停住了脚步,回头横了眼仍呆立原地的水屏儿。
“喔!”水屏儿急忙应了声,迈着小碎步跟上了急急而去的身影。
来到咏春院,已是六神无主的修王爷未曾注意到里头细碎的交谈声,一把推开虚掩的门就高声嚷了起来。
“骅儿,不得了!不得了了!你妹妹她……”修王爷一定睛,才发现房里不只儿子一个人,就连他此刻最怕见到的人也在场。
“六……六阿哥!”修王爷心虚的低唤了句,摸起鼻子转头就想往外走。
“修王爷,您到这儿来不会只为了这一声招呼吧?”永瑼扯着抹莫测高深的笑道。
事实上是,他想知道那可爱的丫头又做了什么惊世骇俗的事。
“这……没……也没什么!”修王爷心虚得下巴几乎快贴上了胸口。
“阿玛,有事您就快说吧!我放在书房里的密函被偷了,这事得紧急处理!”事关重大,他哪还有心思去管妹妹又做了什么惹他阿玛生气的事。
“什么。皇上下的手谕不见了?”修王爷错愕得倏然抬起头来,随即惊慌失措的嚷了起来。
“天啊!咱们修王府一定是被诅咒了,先是曦儿趁夜离府出走,这下重要的密函又遗失了,简直是厄运连连——啊!”待修王爷发现自己情急泄露了什么,急忙噤口已经来不及了。
“妹子失踪了?”
“妘曦失踪了?”
永瑼与御骅不约而同的发出惊呼。
修王爷一张老脸一阵青一阵白,低低的应了声。“是……是啊!”这下他死定了!修王爷暗呼了声惨。
“阿玛,这事您怎么不早说?”
“我……”向来威严的修王爷也不禁词穷了。
任由一旁的两父子争执着,一旁的永瑼却沉着脸半天未置一词,脸上的表情是异常凝重。
妘曦失踪了?
霎时,一股莫名的紧窒蓦的攫住他的胸口。
他分不清这种像是不安,又像是牵挂的情绪究竟是什么?只觉心几乎没有一刻定得下来。
这丫头虽然精明,但毕竟是个娇生惯养的千金之躯,单纯的脑子里又怎料得到江湖的险恶?
“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许久,他终于冷声骂了句。
这丫头!嫁给他有多委屈了她,非要搞得大家鸡犬不宁?
“永瑼——”半晌,经过一番前思后想,深觉事情过于巧合的御骅终于不确定的出声道:“你想,妘曦会不会是偷了我的密函到江南去了?”
“你确定?”永瑼火速回头看着他。
“昨天我看见她从我书房出来,我想,那密函恐怕是她拿走了。”当时他就该察觉她脸上那抹得意的神色有异。
永瑼微微眯起了眼。依那丫头老装满稀奇古怪念头的脑子,她这个大胆的举动并不让人意外。
“唉——永瑼,你去哪儿?”御骅诧异的唤住他。
“去江南!”
一步也不停的身影迅速消失在门外。
风光明媚、丰饶富庶的江南——
一名风采翩翩,面如冠玉的俊俏男子,摇着纸扇一派悠闲的在人来熙往的大街上逛着,引起两旁小贩以及来往路人的注意,尤其是年轻的姑娘也莫不红着脸,多瞧了他两眼。
纤瘦的身材穿着一袭显然有些过大的锦白长衫,却明显看得出来是来自京城的上好布料与织工,浑身流露着股达一身锦白衣衫也遮掩不住的尊贵气息,更显示出他非普通的人物。
“这位公子哥,要不要买字画?”一旁的小贩出声朝他吆喝道。
年轻男子缓缓转过身来,却叫字画小贩顿时傻了眼。
这——这人究竟是男是女?
他从没见过这么漂亮的男人,简直是明眸皓齿,一张秀气的白皙脸孔丝毫不见男人该有的半点英气,却近乎漂亮的得找不出半点瑕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