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孩儿知罪!”安宋济华倏地跪倒在地,面露悔色。
“但是那种人只为钱卖命,为保护爹和整个王府,片刻都不该迟疑,不是吗?爹。”
庆王爷扶起儿子,斥道:“傻孩子,爹知道你是为王府着想,你就别自责了。”那两个活口本来就留不得,他清楚得很,但事情未查清楚,总让他觉得如梗在喉。
宋济华留意到父亲忧虑的神色,问道:“爹怕绪王府的人怀疑到咱们头上?”
“不!”庆王爷摇头否定儿子的想法。负手在青石幽径上踱步,一向精干的犀利眸子透露着百思不解的疑惑。
“那爹是担心什么?”
“那个半途杀出的姑娘。” 庆王爷回道,顿一顿又说:“难不成那小子命不该绝,连老天爷都帮他?”
“爹,你别胡思乱想。”宋济华急忙阻止父亲的想法,俊舶脸上是绝不服输的表情。“我的手下无能,办事不力。
我会找机会到绪王府一探虚实,等时机成熟了,再计划第二次行动。”
“好吧!就照你的意思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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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紫羽在绪王府华丽的客房歇下。任她怎么努力就是睡不着,一想到绪王爷拿她当贼看,心窝上一把无明火就直窜。可恶至极!她长这么大都是师兄疼着、师父护着,何时受过这种委屈?她蒙头盖住,在锦被里大叫想不到她齐紫羽会落得这等悲惨下场。掀被坐起,脑里闪过一个坏坏的念头。
既然他当她是贼,她就幻化成鸟形上处偷窥,走时或许带走他一两样宝物,算是惩罚他有眼无珠。紫羽唇边泛起得意洋洋的窃笑,蹑手蹑脚地来到窗边,推窗四处张望,确定无人才念动口诀,霎时变成紫色杜鹃轻盈地飞出窗口,融入夜色。
在绪王府上空绕了一圈,四处寂寥无声、灯影昏暗,整座王府的人似已睡下。一个回身,却看到一灯火通明的房间。是谁这么晚未就寝?紫羽好奇地俯飞而下,停在窗上,看清屋里的人之后,她打心眼冷哼一声,原来是那个骄傲自大的绪王爷。
他正支首沉思,不时还揉着双鬓,身上还是白天那袭湛蓝虎纹罗袍。都过了子时,他干嘛还不睡想些什么?
紫羽看他慢慢地抬起头来,她蓦地被映着灯光的忧郁俊脸惊吓到,抓不住窗。极度疲惫的神态由脸上,身上散发出来。白天和黑夜的他怎么会判若两人?白天的他看似刚强无敌,锐利的眼眸一扫就足让人退避三舍;黑夜的他却孤单而脆弱,阴郁的黑眸,纠结的浓眉,让人情不自禁地想扶他一把。安慰他两句,再抚平那眉宇间的愁绪。
杜少泽忧心忡忡地揣忖今天发生的劫掠。
他一直明白皓清对觊觎王位的人是一大阻碍,但没想到事情来得这么快。他无法寸步不离地守住皓清,他该怎么做才能保住姊姊留下来的唯一血脉呢?
眼皮沉重得快睁不开,搓揉僵直的脖子,叹口气,撑起疲惫的身子,他该看皓清呵父亲了。
杜少泽穿过回廊,进入皓清的房间,轻抚熟睡的天真脸蛋。先前皓清还叽叽喳喳地对他讲今天的遭遇,全然不把劫遇当一回事。闪动兴奋光彩的大眼,以及童稚的话语之中,净是对齐紫羽的喜爱和崇拜。
齐紫羽,她像极他梦里所见的仙子。她到底是何身分?思及她忿忿地报上名字的娇嗔模样,让杜少泽不禁芜尔。凭她纤巧的身子,竟敢和他对抗,像只身毛竖立的发怒猫咪,使他想抚平她的怒气。
悄然离开皓清的房间,移到隔壁探视昏迷不醒的父亲。父亲半生戎马,换来定伯的封爵,直到受皇上恩宠的贵妃姊姊生下皓清,才破格封王。姊姊一年前病逝,抑郁的父亲于月前病倒,他才火速从寿阳赶回,惊惧父亲的清癯憔悴。
爹!是孩儿不孝,没有尽到保卫你们的责任。满面悔恨歉疚的杜少泽,无声跪在父亲床前。
窗外的紫羽振翅飞离。她怔怔回房,一种酸脾温柔情绪在心底漾开。杜少泽暗夜的悲郁牵动她的心,她想为他抹去那深切的忧愁和悔恨,让他像乌有山的人一样快乐生活,再也没有一丝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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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羽一早红着眼来到老王爷的房里,神采奕奕的绪王爷立时映人眼帘,她愣愣地走向前。不可能呀!昨天晚上他明明……
失神的紫羽专注地搜寻昨夜的痕迹。他的眼里没有任何血丝,全身的疲态早已烟消云散,意气豪迈的俊脸自 信满满。难道她在作梦吗?
“齐姑娘。”杜少泽轻唤。她娇柔遥身躯近得快贴靠在他身上,一股馥郁的花香由她身上飘散,缠绕着他摇摇欲坠的理智,醉人的星眸正痴痴地凝望着他,微启的红艳樱唇仿佛提出诱人的邀请,只要他稍微低头……
突如其来的童稚声,惊散即将接触的唇。
“姊姊!舅舅!”皓清叫着进屋。
紫羽蹲下身,抱住冲进她怀里的调皮小孩,一颗心还乱了节奏地猛跳。她沙哑地问道:“找姊姊什么事呢?”
“找姊姊去玩耍。”稚气的语音大声宣布,他随即侧头好奇地问道:“姊姊的脸好红哦!”
原已酡红的双颊如今更是一路红到脖子底。“嗯……这屋子里太热了。”紫羽用衣袖扇着潮红的粉颊,忙趋近窗边,让凉风吹散一脸燥热。
“怎么会热?我还觉得冷呢!”皓清夸张地抖动双手。
紫羽被皓清装模作样的可爱姿态逗得一笑,却瞟见杜少泽似笑非笑地瞅着,颇为享受她的尴尬表情。她明眸含嗔,狠狠地朝他一瞪。可恶的家伙!若不是看在昨夜瞧见的事,绝不轻饶你。
“皓清,帮姊姊倒碗水。”紫羽从怀里掏出师父交代的丹药,走向病得不省人事的老王爷。
“你要干什么?”杜少泽趋前阻撞拦,黑眸漾着猜疑,不信任地喝问。
不理会他的质问,紫羽倒出香气扑鼻的药丸,玉指执丸欲塞人老王爷嘴里。大手突地横来攫住皓腕,使劲紧握,疼得她握不住了。
“好痛哦!快放手!”紫羽噙注泪,挣扎想脱手。
“那是什么药?你先说清楚!”不懂得怜香惜玉的杜少泽横眉竖目地瞪视紫羽。
“舅舅!姊姊是好人,你不要打她啦!不要打她。”一旁的皓清因小手捧着碗水,无法援助,苦着浑圆小脸都快急哭了。
放宽手劲却未松手,杜少泽于心不忍地瞅着珠圆玉润的泪珠滑落脸颊,自然而然地为她拭泪。
“别哭。”他无奈地叹口气,凶猛锐利的黑眸只剩温柔。
“父亲病重,我不能让他随便吃药,你明白吗?”
紫羽收泪,拨开他的手,垂首道:“这药是上百种药材费了一个月才炼成,可以延年益寿,对老王爷的病情真的很有帮助。你若不信,我先服用一颗好了,它绝不是害人的毒药。”
猝不及防地掏出药丸,迅速服下,紫羽美眸荡荡地迎视杜少泽,将他懊悔的神情尽收眼。
“姊姊,药不是外公要吃的吗?” 皓清不解地看着紫羽哭了一回,并迅速地吃下了一粒药。
“别多问,水给舅舅。”杜少泽见紫羽以身试药,对她的存疑冰消瓦解,好生抱歉自己的恶行恶状。接过皓清递来的碗,他伸手到她面前,说道:“把药给我。”
见他伸手讨药,紫羽立即破涕为笑,喜孜孜地倒粒药丸在他手心,全然忘了刚被误会的委屈。她对正在喂药的杜少泽说道:“这药丸早晚各服一粒,另外我会替老王爷配些辅助的补药,十天之内应可下床走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