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白略微颔首,道:“没错!就是他。”语毕,眸子掠过紫羽,瞟向她身后。“他回来了。”
紫羽猛然回身,但见几尺外,杜少泽拄剑而立,脸色惨白。“少泽!”紫羽惊叫地跑过去,一触及他的身体,便觉他突然瑟缩,并且痛得倒抽一口气。她这才发现他的左臂正汩汩地流出鲜血。心一急,泪珠儿便扑簌簌地往下掉,她哽咽道:“快进去,我帮你疗伤。”
紫羽扶着杜少泽没有受伤的右臂,欲将他带进蒹葭馆,他却僵直地许在原地,黑眸直勾勾地盯住楚白,气若游线。语带不满地道:“他在这里做什么?”
他随时都会倒下。当他苟延残喘地拖着伤痕垒垒的身子回府时,却看到紫羽和那俊美得不可思议的楚白并立廊下,他怎能不火冒三丈!他屏住一口气,非要将事情问清楚。
“师兄帮我们送药来了。”紫羽的泪眼焦急地瞟向伤口。
“别管这些,快疗伤要紧呀!”
“你中的是十研奇毒,那是由五种剧毒的动物加上五种剧毒的植物萃炼而成。解药我已经送到了。绪王爷,后会有期。”解释完来意,楚白乖乖地飞檐而去,没有运用幻术。
杜少泽松了一口气,双脚瘫软,幸亏紫羽挽扶住,否则准昏厥在地。急忙将他扶进房,就着灯火的伤口无所遁形,她咬住唇才没惊叫出声。让他在床上坐下,紫羽急趋墙边小几的木盆,拧巾的手微微颤抖,泪眼婆娑。她心如刀割地为他轻拭伤口,泪水阻碍了视线,拭去千行更万行。
瞧她伤心欲绝的模样,杜少泽露出惨澹笑意,宽慰道:“我不会有事的,你快别这样。”
迅速敷药包札妥当,紫羽纤手扯掉他的腰带。
杜少泽昏愕道:“你干嘛?”
她的小手不停地脱去他的外衫、单衣,边道:“为你上药。”
他结实的胸膛裸呈眼前,羞涩的红晕染上紫羽的桃腮,慌忙别开视线,移身检视方才拔掉三枚飞缥的背脊。这一看,不禁令她惊叫一声。
“怎么了?”杜少泽虚弱的声音带着粗重的喘息,字字都说得艰辛无比。“很严重是吧!我觉得背像火在烧。”
“我能治好。你别多说话,保留住元气。”紫羽着手包札他左臂的箭伤,师兄说的十研奇毒,就是他身后的镖伤。
背后那三个如铜钱大小的墨黑于毒,一看就知是剧毒,得放出毒血方能上药,但她怎忍心剖肉释血,尤其他已伤成这般模样,只好……紫羽低首,用嘴吮出他背上的毒液。
杜少泽一震,挺直背脊,惊道:“紫羽!你这是干什么?”
“你别乱动!”她抓住他的手臂,帮作轻松道:“这是为你疗伤,可不是要占你便宜哦!”语毕,仍继续为他吮毒。
一吮一吐,他背上的毒血转淡,身旁的痰盂里盈着黑血,她足足费了一个时辰才把毒血吸净。而她颊上的绯红始终淡不去。
背上的灼痛逐渐消逝,但柔软双唇所造成的酷刑却逼得他快濒临崩溃边缘,如今如火般炽烈的是他沸腾翻滚的欲望。一大堆乱七八糟的绮念,猛撞他因受伤而变得不堪一击的脑子。
紫羽将师兄送来的汇芳聚灵散和上驱毒水,涂在杜少泽背上的伤口,用布知绕几圈,再仔细扎好。她手酸脚软地下床,瞧着包里妥当的他,大大松了口气。
“终于大功告成了。”她用衣袂拭去额上的汗珠。像拉满的弓般紧绷的心,全然松懈下来,方才细想这疗伤的方式太亲密,而他只裹着布条的赤裸上身,散发着一股阳刚之气,直向她扑来。
避开他灼灼眼神,紫羽慌忙收拾好床上残局,拿起单衣想为他穿上,执衣的素手却被大手攫住,杜少泽粗嘎地问道:“为什么你要这么做?”
“你不穿回衣衫,会着凉的。” 闪躲着他灼热得仿佛会烧穿她的黑眸。
“我不是说这个。”他放柔音量,拉她在身边坐下。托住她的粉颊,拇指抚过救他一命却也折磨得他快发狂的樱唇。“我是问,你为何为我吮毒?”
“真是的,伤得那么重,还罗哩叭唆的。”紫羽挪身避开他的手,隐藏真心,叉腰喝道:“吮毒就吮毒!怎么着,难不成王爷的身体是金镶玉砌,碰都碰不得?”
瞅着她虚张声势的模样,杜少泽笑得沾沾自喜。她的小脸红扑扑的,一双美眸四处溜瞅,单单避开他的身体,她心里明明有鬼。
“行!行!”他起身想将她拉回,被遗忘的脚伤一用力就痛得他龇牙咧嘴,冷汁直冒。
紫羽见状,倏地上前扶他坐下,急问:“要不要紧?疼不疼?”却又忍不住轻责,“瞧你,受了伤还站起来干嘛?你以为自己是钢筋铁骨呀!还是我这药是王母娘娘的神水,一抹见效!”
他用完好的右臂揽住她细小的肩头,黑眸漾着极尽怜爱的笑意。“是!是!骂得好。”抬起她的巴,他盯着她急于闪避的星烁美眸,道:“我只是急着想告诉你,我的身体不是金镶玉砌,随你爱怎么碰,我绝不多话,行吗?”
“谁希罕碰你的身体来着。”紫羽的星眸含羞,香腮带赤。
“是呀!我这副臭皮囊怎值得姑娘垂青、眷顾。”他黯然神伤地放开她,作势起身,道:“我还是回自己的房好了!免得玷污了你。”
“不行呀!”紫羽急急抱住他,不让他走,依他现在的情形,可是名副其实的雨步难行。“你乖乖躺到床上去,哪儿也别想去。”
才说不碰他的身体,现在如藕皓腕却紧紧地圈住他,杜少泽心里偷笑,眸里闪动促狭。“好吧!那我们马上就睡觉吧!这一番折腾,我可累坏了。”
紫羽闻言,飞快地抽开身子。方才真该任眼前嘻皮笑仍的人痛死算了。干嘛不干脆在他背上划几刀,让毒血流出,吃力不讨好地替他吮血,瞧瞧他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坏样子,真是可恶至极。
“我是说你一个人睡!”她寒着小脸,一把将他推倒在床上,扯过锦被密实盖住。定是师们的药疗效太迅速,要不先前他伤重得几欲昏厥,现在却比那三姑六婆还多话。
其实,杜少泽的体力早已透支得筋疲力竭,只是舍不得在离紫羽那么近时昏昏入睡,多瞅一眼她那春桃笑靥出是好的。一沾枕,又舒服地盖着沾满幽香的棉被,如潮的倦意席卷而来,他这才明白真累坏了。眼皮逐渐沉重,不到一刻钟他便睡着了。
“睡意是有感染性的。笑看杜少泽迅速进入梦乡,紫羽蓦地觉得腰酸背疼,保想躺下好好休息。四处张望,她的眼光停在他身旁那一大块空位。
他伤得那么重,明天定睡得晚,若她早些醒来,他根本不会发现她曾与他同床而眠。心意拿定,紫羽和衣紧靠着床沿躺下。她没注意到和杜少泽睡下时已快过寅时,再一个多时辰丫鬟们便会进来。
精通纪术,原该料事如神,无奈自进了王府,便只有失算的份,这回紫羽可是大大栽了个跟头,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
还差一刻就卯时了,碧烟和轻纱提着热水准备叫醒紫羽洗脸梳妆。一掀帐,碧烟吓了一跳,拉着轻纱直往外跑,气喘吁吁地靠在离蒹葭馆有百来步的粉墙上。惊魂未定的碧烟笑得神秘兮兮。
“到……到底什么事呀?”轻纱气喘如牛,满头雾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