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以绿柔的功夫,不会让她偷袭成功的,只是在她剧斗中无欢这一掌击在招与招间,分秒不差地借着她的剑气轻飘飘地把她送出了大厅。这一手今明骥也是大感意外,他忙令人拦截,自己猛出招意欲留下这名反应极快的女子。
绿柔本想再进厅去冲杀一阵,但见计划已经成功,也不再强求,随手砍倒几个侍卫,便跃向高墙,准备飘然远去。临去之前,她又回眸一眼,只见无欢已被明骥一剑刺中右胸,受伤倒地了,绿柔心中不忍,往日-一浮现在她眼前,那软软的童音……
“师父,你好厉害哦,可以飞得那么高,你教教我好不好……”
“师父。我在那山坡上采了好多草莓哦,我去把它们洗一洗,待会儿就可以吃了……”
她心中大震,抢过身旁一位侍卫手中的弓箭,架上了弓,一支破空而至的飞箭射中了厅中鄂比泰身后的墙上。鄂比泰只感到身旁一股劲风,吹得他的脸庞刺痛,那只距他不到两寸的距离的箭穿过他耳旁,射向身后的木墙,长箭尾端犹在不住的颤动,显然包含了极大的劲力。
绿柔高声叫道:“鄂比泰,你还记得这支箭吧!好好照顾我徒儿,否则我发誓要血洗你满门。”她掠过高墙,姿势曼妙至极,厅内厅外竟无一人留得住她;这倏来倏去的本领让人好生佩服。
鄂比泰更是震惊地望着墙上那支箭,心中暗道:“果然是她。”
而明骥也俯低了身,一把撕下受伤倒地的刺客面罩,他心中大惊,用一种沉痛而近乎怜惜的口吻说道:“果然是你。”
面罩一撕开,众人顿觉眼前一亮,这个女子面容清丽,艳美无双,好一个绝美的无欢姑娘。而明珠和婉绮更是瞪大了眼,好奇地看着明骥将如何收拾这个局面。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是那逃走的女人逼你做的是不是?”明骥目光炯炯地望着她,把眼中的爱意小心地藏起。
无欢低垂着头,微蹙着眉头,右肩的伤口使她痛得弯下腰去,左手抚胸,鲜血不停从手指缝中流出,让人更觉得她柔弱可怜,一点也不像手执长剑的女杀手。
明骥静静地凝视着这张令他沉醉的容颜,一股揉和着痛怜与不安的情绪顿时充塞在他胸中,他把声音放得好柔:“无欢,你绝对可以相信我,把你一切的苦衷全都告诉我,我会帮你解决的。”
无欢低头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凄楚的声音全厅里的人都为之动容:“你帮不了我的。”
明骥还想再多做努力,又担心她的伤口,此时竟有人忍不住嚷了起来:“哈哈哈,恭喜贝勒爷了!这回立下了大功,把行刺皇上的刺客抓到了,确是不简单,对皇上也有交代了,这就把她送到宫里请皇上圣裁吧?!”
明骥循声望去,原来是浓眉髯胡、身强体壮的鳌拜。此人仗着功高位尊,与明骥素来没有什么交情,此刻插手此事,必然没安什么好心眼。明骥沉着地应付:“鳌大人,抓到刺客自然是蒙天之幸,圣上鸿恩,属下不敢居功。只是这刺客行刺动机不明,不应骤然进宫惊扰皇上,还是留在王府,让属下仔细盘问后,再恭请圣上裁决?”
鳌拜哼了一声:“明骥贝勒爷莫非是想包庇这凶手,让她躲避国法制裁?”
明骥双眉一扬,目光炯炯地望向鳌拜,那种不怒而威自然焕发的凛然气势使人不寒而栗:“鳖大人说的是什么话?我只不过是想把此事弄得清楚些,没想到竟使鳌大人起了不必要的疑心,倒让你把我给看小了。这样吧,若是这人在我手上给跑了的话,就拿我的命来换,你看如何?”
鳌拜一接触到明骥那森冷危险的目光立即打了个寒颤,但为顾及颜面还是硬着头皮,留下一句听来不至于显得软弱的话:“我们当然信得过贝勒爷的承诺,不过这女人心狠手辣,手段残忍,贝勒爷可得看紧些,免得又有一位八旗旗主冤死在她的手上。”
明骥胸中大怒,还来不及反唇相讥之时,鄂比泰却在此刻开口了:“鳌大人请放心,这刺客在我们府中,我们自然会为她的行为负责。也请诸位大人们宽心,我们绝不包庇纵容,但也不会冤枉好人。”
鄂亲王开口,鳌拜自是顺着这个台阶下了,忙堆满了笑:“那是自然,哈哈。”
府中顿时起了一阵送客之声,忙来忙去好一阵子了,只有明骥一直留心着无欢的伤势,见她昏厥了,忙将她抱起,也不避嫌地就冲进他的房间去了。
鄂比泰和敏慈见了这种情景,除了摇头叹息外,心头还蒙上了一层忧虑的阴影。明骥对那容貌极美的刺客显然大有好感,他的一切失常举动,亲如爹娘的他们岂有看不出来的道理?可是那女孩是钦命要犯啊!何况墙上那支箭,还在提醒着他们,那女孩和绿柔格格大有关系啊!这可怎么办才好?
夫妻两人对望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无奈的神情,摇头又低叹了一声。
第七章
明骥将无欢放在自己床上,见那伤口血流不止,只好撕开她的衣襟,解下了她贴身的小衣。好在她昏迷不醒,正省去了那尴尬。他忙着检视她胸前的伤口,消毒敷药忙了好一阵子。等到他把伤口紧紧包住后,自己已经紧张得满头是汗了。他见无欢这身黑衣已是尘土血水混成一团,脏乱不堪,索性拿了自己一件干净的长衣,为她换了起来。
就在他动手解去无欢的腰带时,从她腰间竟滑落了一枚玉佩。他不经意地捡起来一看,蓦然心头一震,这是块暖玉呵,而且还是当年他亲手为小怜戴上的那块暖玉!他愣愣地望着容颜雪白、无一丝血色的无欢,径自咀嚼着他心头的震撼。小怜,你怎么会变成这样呢?而我,却一再地伤害你,我是多么残忍啊!
他的心顿时被一种沉痛的痉挛折腾得死紧,那一幕幕的前尘往事不断地涌上心头,扬州初遇。雪夜的真情流露、“红袖招”的故布疑阵。她这么做究竟是为了什么?如今真相大白了,他又该如何自处呢?送她进衙门,那是绝对办不到的!可是如今鄂亲王府擒凶的事闹得沸沸扬扬的,用不了多久,肯定会传到皇上的耳中,怎么办呢?他望着昏迷不醒的她,胸中的爱意竟油然而生,无论如何,也要保她平安,十三年前的事,他不想再重演了。
明骥轻柔地为她除去身上的衣物,换上了这身干净的长衣,就如同当年守护在她病榻一般,倚在她的床沿,静静地守候她醒来。这次他说什么也不让她再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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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欢幽幽地睁开了眼睛,马上感到右肩上一阵强烈的刺痛传了过来,她不禁呻吟着,缓缓地闭上了眼。
一个少女热切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你醒来啦!这真是太好了,得赶快通知二哥,要不然他会急死啦!”
无欢又再睁开了眼,眼前一位笑得极甜的可爱少女正站在她身旁,见她醒来,似乎十分欢喜,这少女正是那晚与明骥灯下长谈的小妹明珠。
无欢虚弱地对她笑了一下,再往四周望去,发觉自己是睡在一间极大且布置得相当雅洁秀丽的房间,放眼望去,全是林林总总、叮叮当当的小东西,这显然是间少女的闺房。她惊奇地问:“这是哪里?我怎么会到这里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