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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1 页

 

  “青狼,你往哪里去?”她悲声喊。

  他顶着风沙回过头来,悲愤中露出冷笑。“族人差不多死绝了,我除了复仇, 就只能一人在山林之间苟活。”

  激战中,青狼原决心反抗到死,不想负伤的父亲严命他护送巴奇灵和小雨逃命 。他不解父亲还是想为部落留下一线命脉,等他将两人安置在安全处,匆匆又赶回 去,然而战场已成了死城。

  “带我走,青狼!”真真跑过去拉住他冰凉大手,恳求他。“我愿随你入山, 做你妻子,为你养儿育女,一生不离!”

  说出这话,不唯青狼呆了,真真自己也呆了──她怎能做如此大胆惊人的表达 ?然而这一字一句都是出自肺腑,都是真心真意!青狼慢腾腾将整个身子转过来, 像受到莫大的震撼,那张脸交织着各种情绪──但是,他与凌秀的复杂深沉是多么 的不同,真真望着他想,他的神色坦坦荡荡,激动、惊异、甜蜜和悲哀,全部一目 了然。

  他两手捧住她的脸,双眼又深又沉的看她。“你是说真的,真真?你愿意跟我 走,做番人的妻子,过山野的生活?”

  用力点头,用力将他拥住,决绝而贞烈。

  “爹爹一开始误信詹福九的佞言,凌秀哥哥又是非不分,而我,我害你亡族, 害你成了孤零零一个人,这一切,我要弥补!”

  “就只为了弥补?”

  “不,不只这样!”真真将脸埋入他怀里,喃喃道。

  “那还有什么?”他挑起她的下巴,一定要她说。

  “还有,还有,你是我在水仙岩向观音娘娘求来的,我向地求一个相爱的郎君 ,□把你给了我。”

  千般的柔情、千般的蜜意,还有那一镂动人的凄楚,却揉进她的语气、她的神 色里,青狼再也按捺不了,将她紧紧拥抱。他原以为已经粉碎了的世界,这一刻, 都教她给补了回来。

  突然间,他们听到远处风起劳动,滚眉也喘吁吁蹭上坡来。

  “巡兵来了!”他喊,转对青狼劈口道:“你也大胆得可以,就算你在山上侥 幸不死,也该知道这节骨眼风声正紧,莽莽撞撞闯下山,自己送死来!”

  青狼牵紧真真的手。“我们走。”

  “慢着!”滚眉大叫。“你就这样把大小姐带了走?我回去如何交代,我还能 活命吗?”

  育狼的眉色一厉。“你若阻止我,你也不能活命。”

  滚眉脚一蹭,重重吐一口气。“算我走倒运,走倒运,”他掉头往山脚下一张 望。“巡兵即时便到,事实上,这一带都布有防守的人,真不知道你是怎么闯来的 ……这会儿你携了个姑娘家怎么跑?”

  他将两人往荒坡一侧推去。“走,走,进树林子去,那头有一、二间破凡舍, 好歹可以避一避。”

  匆匆入树林,躲入瓦舍。天色将暗了,青狼盘算着,不便带真真走夜路,也只 得先就此避过一夜。滚眉也这么说。他慌慌忙忙欲走时,真真喊住他:“周先生, ”她卸下自小佩戴的富贵春金锁片,交与了他。“请将此物转呈我爹,告诉他是我 心甘情愿随青狼走……”如此亦或可助滚眉避祸也。

  此时她也不免悲伤落泪,切切地交代,“告诉我爹,真真不孝,真真求他原谅 ,但望……但望日后父女犹有重见之日!”

  滚眉望着金锁片摇头叹息,这锁片上雕镂的荣华富贵,从此去矣。青狼又在门 口拉住滚眉。

  “三天后再把锁片交上去。”

  滚眉自然明白。三天后,青狠带着真真,已深入莽莽群山,不复可寻了。

  黑寒的瓦舍,一对惊命的鸳鸯拥着、吻着、相互爱怜着,哪怕门外不数步便是 重重的危机,也不能减去一丝丝两人的情意,或也正是这重重的危机,更使那情意 浓上千重,万万...夜,渐渐深了,忽然间两人都感受到,周遭有一种奇异的死寂 。青狼竖耳倾听,远远荒坡那一头,只有在亡命里呼号的风声,此外是一片沉甸甸 的安静。

  他悄声对她说:“我出去探探。”

  “不要!”真真惊悸的拉住他的手,不要他离开。

  “别怕,只在树林子,马上回来。”

  一个深吻浓郁郁的留在她唇上,他不在的片刻里,可以陪着她。她捧着心等他 ,那扇破门吱咯的开了,她一颗心始落了地,娇呢投向那道高长的人影。

  他拥住她,附耳温温柔柔唤一声:“真妹妹……”

  这一唤使得真真的五脏六腑全部震开来,像听到恶魔的呼唤……他不是青狼, 他是凌秀!幽暗中,他把一串□□响的东西挂到她颈上。那是她交给周滚眉的金锁 片。

  汲文斋里,像刮着惊怒的风,下着愁惨的雨。

  真真被凌秀-掷,掷到了父亲的床榻前。闵正拖着-条松散的辫子,撑起白衫 里半具瘦塌的身子来。病沉的人,迸出了旺急得不寻常的精神。

  说是中邪,说是昏头,都不能解释真真的行为,闵正又惊又急,气得直哆嗦, 而真真跪地泪流满面,一声声的哀求:“爹,我爱青狼,我与青狼已有盟约,求求 您,让女儿随他去,我愿意荆钗布裙,跟他过蛮荒生涯的日子!”

  就算闵正再是一身的清骨,不屑于世俗,他到底出身诗礼,又是在上做了官的 ,怎么也不能接受这样的事实。他颤声斥道:“蛮荒生涯,哪来的钗?哪来的裙? 真真,他们是一群茹毛饮血,未开化的番子呀!”

  “不,不,爹,他们也是人,他们也同样有情有义,有规有格,尢其青狼,尤 其青狼……”

  闵正扯住帐子直喘。“再怎样,一名深山的番子比得上文明人吗?真真,你知 不知道爹已将你许给了凌秀,你凌秀哥哥对你一片心,你这样辜负他?”

  他摇首重重叹息。

  “你自毁了好姻缘,自毁了好姻绿,如今,他还要你吗……”

  一语未毕,那守在门前的凌秀,磕一声拜倒青石地上。“恩帅,凌秀对真妹妹 之心,自始至终,未有丝毫改变,只要恩师一声准了,凌秀立刻与真真成礼完婚─ ─”

  哪知真真哭出声,断了凌秀的表口。“爹,真真与青狼订有终身,真真只嫁他 一人……”

  她父亲抚住心口,彷佛气也透不过来了。“真真呀,真真,你胡涂到这地步! 为父的余日不多了,你教我到了九泉之下,如何面对你那死去的娘?如何向她交代 ?”说着,“哇”一声咳出一团血在绿褥子上……人便摊在乌心石的床板,双泪直 下。

  真真吓得跪爬过去,凌秀也抢到榻边,而一直抱着小枣子立在一旁垂泪的闵玉 ,也赶了过来。她一向是个最无能为力的女人,自真真遇劫,闵正病沉,她只是张 惶失措的,难有什么主张,现在,她推着小枣子哽声说:“去,小枣子,求姊姊去 ──求姊姊听爹爹的话,答应爹爹的安排,不要再忤逆。”

  小枣子一把瘦伶伶的小手臂勾住真真的颈子,见大人个个流泪,他也跟着哭泣 ,还更伤心。

  “姊姊、姊姊,听爹爹的话,”他虽然不懂事,但蒙胧知道姊姊似乎要到什么 地方去了,再不回来,故而自己加上一句话,“不要丢下小枣了,小枣子要姊姊! ”

  童稚之言,使得真真整个心碎了,她抱着幼弟,热泪都淌到他桃红的衣衫上。 亲情之难割,爱情更难舍,她泪眼模糊面对父亲幼弟,心里想到青狼,那整副肝肠 便像刀割着,刀绞着,刀剁着……赫然她被拉起来,凌秀押着她。“恩师,由凌秀 来劝劝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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