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那么,就只剩下一辆了。
欲言又止,谢卫国别开了头,不忍去瞧冷雁智带着期待以及疲惫的身影。
冷雁智走向了第三辆马车掀开帘子。然后,就是眼前一阵的黑暗。
「他呢……他在哪儿……你把他带到哪儿了……」冷雁智回过了头,抖着声音问着。
「两个兄弟日夜兼程护送他回靖州城,此时还远远走在前头。进了靖州城就直接走海路回庄。」
冷雁智无法言语,他愣愣地看着谢卫国。
「此时即使是快马兼程,也要连续赶上三天路。只要上了海,再要追上只得凭空插了双翼。」
谢卫国一个回身,狠狠抽向六匹正仓皇地想要逃离的骏马。
悲嘶之声划破了本就不宁静的夜。两匹马当场被打破了头,鲜血四溅,而其它的马儿更是发了疯似地拉扯着颈上的皮绳。
又是一鞭,一匹人立起来的骏马,又是当场头破血流。
「住手!」冷雁智一个飞扑向前,谢卫国却是手上一鞭都不停地继续残杀着剩下的马匹。
冷雁智的刀已经抵在了谢卫国的颈子上,那冰冷的刀锋却是离了将近一寸有余,连条血丝都没有划破。此时,最后一鞭已然抽了去,六匹马都倒在了地上,嘴里溢着鲜红的泡沫。
「谢卫国,你就真的以为我不会杀你。」冷雁智的声音,带着低微的颤抖。
谢卫国的眼里没有惧意。
咬了咬牙,冷雁智收回了刀。
「好,算你狠!」
冷雁智头也不回地又向前奔去,这一下,只把谢卫国吓出了一身冷汗。
「等一下!冷师兄!你这样的身体又要怎么赶路!」
两条流星也似的身影一前一后地窜向了靖州城的方向。眼见冷雁智发了疯似地狂奔着,谢卫国只得也苦苦跟了上去。
足足追了将近三百丈,眼前那抹淡黄的身影终于虚弱地跌落在地。
谢卫国的呼吸停了一个瞬间,然而,直到冷雁智还兀自想要挣扎爬起之时,谢卫国忍住了眼泪,奔向他身边,把他扶起。
「放开我,我自己走。」冷雁智一把拨开了谢卫国的手。然而,拖着脚步走了一会儿,却又颓然摔落下去。
及时抱住了昏迷不醒的冷雁智,谢卫国的脸上满是痛苦之色。
第十五章 不思量,自难忘
一把长剑自唐忆情左胸穿过。当唐忆情的后背被自己的鲜血沾染出一片不祥的艳红之时,萧子灵只觉得自己的目光再也无法移开。
唐忆情仍是站得笔直,仿佛就像是一尊塑像一样。唯一可以看出不同的,也许只有那不知是心灵亦或是肉体剧痛所造成的涔涔冷汗。
在后头的萧子灵无法看见他的表情,而萧子灵自己也无法有任何的表情。场中的寂静,一直保持到,唐忆情缓缓向后倒去为止。
萧子灵茫然地伸出了双手,手中的长剑跌落在了地上,唐忆情那渗着热血的身躯落在萧子灵的怀里。自然,那透胸而过的剑刀,萧子灵微微避了开。
这是偷袭两人的最好机会,然而,在场的人都没有动作。
不对毫无反抗能力的弱者出手,是武林中理所当然的不成文规定。尤其是那些所谓的正派人士。
然而,此时此刻,也许,只是因为凶手已经伏了法,而对于这一个不知师承来历的小孩子,没有必要赶尽杀绝的缘故。不过,也能这么想的,不晓得师承来历、也不晓得真实身分,通常就表示,他们不晓得他背后的靠山,究竟是有多硬。
而少数的几个人,就只是静静看着萧子灵两个,也许,就连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心里的想法。
在萧子灵接住了唐忆情之后,众人都以为他会哭。毕竟,当唐忆情的鲜血缓缓流到萧子灵身上之时,萧子灵的表情就像是失了母亲的孩子一样无助。
不过,萧子灵没有哭。他只是快速点了唐忆情胸前的几个大穴,然后缓缓拔出了长剑。
少许的血随着长剑的拔出而喷洒了出来,在萧子灵满脸都沾满了唐忆情的鲜血之时,众人也以为萧子灵会哭。毕竟,他的双眼,呈现了有如脸上鲜血的颜色。
不过,萧子灵还是没有哭。他只是微微倾下了身,把耳朵靠在了唐忆情的嘴边。
大家直到此时,才注意到唐忆情那溢满了鲜血的嘴唇,正缓缓动着。
没有一剑穿心吗?如果一剑穿过了心,他应该连话也说不出来了吧。
不过,这又如何呢?他的伤势,已然是不可能活下来了,就算活了下来,在场的人也不会允许他走上黄泉以外的道路!
我输了……
这是萧子灵唯一能听得懂的片段,因为,唐忆情一直不断重复说着,直到那仿佛嘲讽着的话语慢慢消逝在嘴边。
萧子灵触了触唐忆情的脉搏,还微微跳动着,然而,却也只是微乎其微罢了。血,已经不再流了。这并不是因为已经流干,而是因为萧子灵点了极重的穴。
如果在他身旁的人,了解这几手的点穴,背后是有着多深的内力以及巧劲,接下来的事也就不会发生了。因为,萧子灵在把唐忆情缓缓抱到一张椅上靠好之后,再度拿起了地上的剑。
「上天有好生之德,我今日就只杀两人。想要阻挠的,现在可以上来。」
萧子灵的眼睛直直盯着华清雨,而华清雨却是走到了一旁、静静在台阶上坐了下来。
「混帐!」最先发难的是一个弟子,年纪只比此时的华清雨略略轻了一些。
然而,他也只有在自己师父背后喊着而已。
萧子灵转回身,目光飘移着,似乎想要找寻着发声的人。然而,那人却躲得更后头了。
「刚刚是谁在说话。」萧子灵冷冷问着。
没有人回答。
「小子,你师父是谁。」掌门走了出来,目光炯炯。
萧子灵嘴边只泛起一抹轻蔑的微笑。「你们有资格听我师父的名讳吗?」
华山掌门的脸沉了下来。「你这傲慢无礼的态度,也是你师父教你的吗!」
萧子灵只有冷冷瞪着他。「我没有多少时间了,要上就快。」
「我不跟你这晚辈动手。」掌门的表情也冰冷了下来。
「说话可要算话。」萧子灵淡淡一笑,就往那受了伤、正由几个师姊妹陪在一旁的柳练羽下了手。
疾如迅电的一剑。掌门暗暗在心中惊呼一声,正要出手相救,二师兄已然仗剑架了开。
锵的一声剧震,那二师兄的手差点就要握不住剑柄。
萧子灵没有继续追击的打算,只是静静看着他。
「琴兄弟,柳师妹已经受伤了,你就放过她吧。」
「我放过她,谁放过他……」低低说着冰冷的话语,萧子灵再度扬起了剑。
电光火石的几个瞬间,两剑已然交击十几次。
萧子灵的目标不是那位二师兄,而是他身后的柳练羽。虽然如此,那二师兄也是对得极为吃力。
「让开。」萧子灵沉声喝着。
仿佛之前的情景重演似的,那二师兄死命护着柳练羽。
剑招一变,萧子灵大开大阖的几招剑法,让手中的剑光灿然无法逼视。而那二师兄却是越看越惊。
「记得这几招吗?」萧子灵用着仿佛只是在闲话家常一般的语气。
「松风镜月……」
那二师兄只觉得后背透着寒风,朝着掌门看去,而掌门也是同样青了脸色。
当年萧家庄一役,如今掌门这一辈只有两名最大的弟子幸存。
于是,在师尊不及教导的情况之下,他们两人不断钻研着先前所遗留下来的剑谱、长短互补、勉勉强强才将这几招剑法流传了下来。